第3章 (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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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旭东“嗯”了一声。三年的摸索和近乎苛刻的规划,才换来这点微薄的储备。食物,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地窖,是张旭东在第二个冬天来临前,用燧石矛和坚韧的意志一点点挖掘出来的杰作。它不深,但避开了冻土层,温度恒定偏低。里面分门别类地存放着他们最重要的财富:熏制好的小鱼干被穿成串,悬挂在阴凉通风处;苦菜根和辣根被晒干后磨成粗糙的粉末,装在密封性相对较好的陶罐里(这得益于他偶然在村外荒地发现的一小片可塑性粘土,反复试验后烧制出的几个粗陋容器);珍贵的野山药被切成薄片晒干保存。旁边还有一小罐用动物油脂(来自偶尔捕获的、误入结界的瘦弱田鼠或鸟类)混合草木灰制成的原始“肥皂”,以及几捆精心挑选、绝对干燥的引火绒和火种。
这些,是他们对抗下一个寒冬的底气。每一次打开地窖的石板,检查那些储备,张旭东的心都会稍微安定一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紧迫感——储备增长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消耗,更赶不上他对未来的忧虑。
食物之外,工具是另一场缓慢的胜利。墙上挂着几张不同磅数的弓,从给小蚕练习的小弓到他手中这把猎弓。墙角立着几根削尖的硬木长矛和投枪,矛头用燧石片仔细打磨过,边缘闪着锋利的寒光。地上堆着几个用柔韧枝条编成的背篓和簸箕。灶台旁的石臼和石杵,是他们处理根茎和谷物的主要工具。角落里,一个用韧性极强的藤条和兽筋绞合制成的捕鱼笼,静静等待着下一次的井边作业。这些工具,每一件都凝聚着无数个日夜的汗水、失败和最终成功的微光。
三年。从最初连火都生不起来的绝望孩童,到如今能基本保障生存的半大少年,张旭东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他的身体遍布各种伤痕:被燧石片划破的手掌,被弓弦弹伤的虎口,挖掘地窖时磨破的肩膀,尝试制作陶器被烫伤的手臂……饥饿和寒冷从未真正远离,只是被这日复一日的劳役和积累,暂时压制在了更深的地方。他学会了忍受,学会了在极度的疲惫和痛苦中榨取最后一丝力气。他的灵魂,那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程序员灵魂,早已被这残酷的环境磨砺得沉静而坚硬,像一块被溪水冲刷了千年的卵石,所有的棱角和虚浮都被磨去,只剩下最核心的生存本能和对小蚕的责任。
然而,结界。那道无形的、冰冷的、坚不可摧的墙壁,始终是笼罩一切的终极阴影。它禁锢了他们的肉体,更如同一个巨大的问号,日夜啃噬着张旭东的理智。为什么?它从何而来?为何存在?它的力量源泉是什么?这死寂的村庄,曾经发生了什么?小蚕和自己,为何是仅存的活物?这些问题,如同附骨之疽,在每一个稍得喘息的间隙,就会悄然浮现,带来比饥饿更深沉的寒意和无力感。
最初的两年,生存的压力压倒了一切,他没有余力去深究。但到了第三年,当基本的生存模式初步建立,当储备粮一点点增加,那道横亘在荒地和山峦之间的透明之墙,就变成了他无法回避的执念。他必须知道答案!不是为了逃离——三年过去,逃离的念头早已被现实的铁壁撞得粉碎——而是为了理解,为了在这永恒的囚禁中,抓住一点关于自身命运的、哪怕极其残酷的真相。
探索结界的秘密,成了他劳作之余,最重要也最耗费心力的“课题”。
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用燧石矛最尖锐的部分,灌注全身力气去戳刺结界的不同位置,从地面到一人高的空中,试图找到薄弱点。回应他的只有沉闷的撞击声和反震带来的手臂酸麻。他用收集到的所有能找到的液体——井水、雨水、甚至是他自己的尿液——泼洒在结界上,观察是否有反应或变化。液体只是顺着那光滑无形的表面流淌而下,留下短暂的水痕。他尝试在月圆之夜、在暴雨倾盆之时、在正午阳光最炽烈的时候靠近结界,感受其能量是否有波动。除了那股恒定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排斥感,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