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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兰夹菜的手停了下来,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心疼和担忧。她看了看丈夫严肃的脸,又看向沉默不语的女儿,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拿起汤勺,给林溪碗里又添了一勺汤,汤面飘着几点油星。
“咱们……”周慧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更像是说给丈夫听,“……咱们溪溪,稳稳当当的就好。柳家那孩子是厉害,可那腱鞘炎……落下病根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看向林溪,眼神里是纯粹的关切,“别学她那样拼命,啊?身体最重要。咱们稳稳当当的,考个上海音乐学院,就很好,很好了。”
上海音乐学院,同样是顶尖,但在父母心中,似乎成了“稳妥”和“可及”的代名词,一个不需要付出“腱鞘炎”代价的目标。
林建国皱了皱眉,似乎对妻子这种“求稳”的态度不甚满意,但终究没再说什么重话,只是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目光沉沉地落在林溪身上,那无声的压力并未因母亲的话语而减轻分毫。
林溪低着头,看着自己碗里堆积的虾仁和菜心,还有那圈顽固的茶渍。母亲话语里的心疼是真实的,父亲目光中的期待也是沉重的。她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凉。稳稳当当?考“上音就好”?
她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不是柳清羽学姐贴着肌效贴的手指,而是旧琴房门口,陈筝那双因为偷听被抓包而瞪得溜圆、充满惊愕和一丝顽劣的琥珀色眼睛;是排练厅里,她毫无阴霾、如同碎玻璃般划破沉闷的笑声;是双声部合奏时,她那不管不顾冲天而起、需要自己用颤音去承接托举的莽撞笛音;更是她蹲在自己筝旁,仰着脸,眼睛亮得惊人地说“就像你知道我要怎么飞一样”时,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纯粹的、灼人的生命力。
那只“青鸟”……她似乎从不知道什么是“稳稳当当”,她的世界里仿佛没有“腱鞘炎”的阴影,只有自由飞翔的渴望和不顾一切去表达的本能。
那股在排练厅里被筝音托举过的、鲜活滚烫的气息,此刻隔着时空,透过记忆,隐隐灼烧着林溪的指尖,也灼烧着她被“稳稳当当”和“上音就好”框住的心脏。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和……不甘?像是深潭底部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石子,沉闷地翻滚着,试图冲破冰冷的水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