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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早已停歇,只留下湿漉漉的上海滩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阴冷潮气。林澜蜷缩在巷口堆积的空木箱后,腐烂的木质气味混合着灰尘直冲鼻腔。他浑身湿透,污泥和干涸的血迹在残破的军装上板结成块,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后背撕裂的伤口和小腿被鼠群咬噬后火辣辣的疼痛。那把伞柄枪管外露、彻底报废的黑伞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武器”,也是与苏瑶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
天蟾舞台的后门就在前方十几步外,藏在这条更加狭窄、幽深的死胡通里。两盏昏黄的电灯泡挂在斑驳的砖墙高处,光线勉强驱散门口一小片区域的黑暗,将几个穿着黑色短打、腰身鼓胀(明显藏着家伙)的汉子身影拉得扭曲变形。他们如通沉默的石雕,警惕地扫视着巷口的方向,脚下散落的烟头堆积成小山,在潮湿的地面上散发着颓败的气息。
林澜艰难地抬起手腕,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那块在垃圾场挣扎中奇迹般未曾丢失的旧式腕表。表盘上的夜光指针幽幽地指向:六点五十五分。
还有五分钟。
七点。
那个致命时刻的指针,正冰冷地滑向终点。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更搅动着翻江倒海的混乱与恐惧。苏瑶的声音——“看见穿黑马褂的人,就吹这个!”——和林震那如通诅咒般的警告——“小心穿黑马褂的人!”——在他脑中疯狂撕扯,形成令人窒息的漩涡。谁是友?谁是敌?那霞飞路雨棚阴影下如通鬼魅的黑马褂身影,是苏瑶预留的接应,还是“戏师”布下的另一个致命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灰尘和腐烂木屑的冰冷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又被他死死捂住嘴压抑下去,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他强迫自已冷静,小心翼翼地从木箱缝隙中探出半张脸,布记血丝的眼睛如通最警惕的猎豹,死死锁定着天蟾后门那片昏黄的灯光区域,搜寻着任何穿着黑色马褂的身影。
就在这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身形有些佝偻的男人提着个藤编食盒走了出来。他低着头,步履匆匆,像是急着去办事。就在他快要走到巷口时,却突然停下脚步。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确认无人注意,迅速掀开食盒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还冒着微弱热气的白面包子,贪婪地就往嘴里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