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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说绿豆汤能解暑,给你和二柱子捎点。”巧莲的嘴唇有点干,说话时带着点喘,“我没走快,就在田埂上站站。”
少安把绿豆汤倒进碗里,给二柱子递了一碗,自己端着碗蹲在地上喝。绿豆汤滑过喉咙,带着股清凉,把满身的燥热都浇下去了。他看着巧莲站在田埂上,风掀起她的衣角,像只展翅的鸟,突然觉得这麦浪和砖窑都有了意义。
割到第三天,少安的五亩麦子割得差不多了。他请了村里的几个妇女帮忙捆麦秸,自己和二柱子负责把麦捆往打麦场运。驴车在田埂上颠颠簸簸,麦捆上的麦粒往下掉,像撒了条金路。
路过田福堂家的麦地时,看见他正蹲在地上抽烟,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家的麦子倒伏了一片,穗子泡在泥里,发了霉。“今年的雨水太多,”田福堂叹了口气,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怕是要减产三成。”
少安心里也不好受。田福堂虽然有时候摆架子,可在他开砖窑的事上没少帮忙。“要不,我让二柱子帮你拉几车?”少安说。
“不用,”田福堂摆摆手,“队里的人会帮忙。倒是你,砖窑的活别耽误了,公社催着要砖呢。”
少安点点头,赶着驴车往打麦场走。他知道,田福堂这是怕耽误他挣钱。心里暖烘烘的,觉得这黄土坡上的人,心都像麦子一样实在,沉甸甸的。
打麦场热闹得像过年。脱粒机“突突”地响,扬起的麦糠像雪片似的飞,女人们蹲在地上捡麦穗,孩子们在麦秸堆里打滚,笑声震得人耳朵疼。少安的麦子脱粒后,装了满满三麻袋,比去年多了将近一半。他把麦子扛回家,倒进粮缸时,麦粒“哗啦啦”响,像在唱歌。
“够吃一整年了。”巧莲摸着粮缸里的麦子,眼睛亮晶晶的,“还能剩点磨成面,给你做白面馍。”
少安没说话,只是把巧莲搂在怀里。粮缸里的麦子香混着她身上的皂角味,是他闻过最好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