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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暖黄的光。苏小晚听见稚嫩的声音,带着点奶音的含糊：爸爸,我今天没吐哦,护士阿姨说我可以吃小米粥～话音里带着点小得意,尾音轻轻上扬,像只小奶猫在撒娇。李建国的手在门把上顿了顿,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时脸上已经堆起笑,右脸的年轻皮肤跟着扯出细纹——那笑太假了,像贴在老脸上的一张面具,左脸的皱纹却因为牵动,更深了几分。
他掀开保温桶,热气腾起来,混着小米粥的甜香,模糊了他右脸的年轻轮廓,却让左脸的皱纹更清晰了,像被水洗开的墨。苏小晚假装整理外卖袋,余光扫过床头柜——半瓶儿童维生素倒在一边,瓶身沾着奶渍；一盒拆开的生命源营养剂敞着口,铝箔包装纸皱成一团（她送过三单给化疗孩子,知道这牌子要三千八一盒,够李建国在工地搬三个月砖）；最里面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条,边缘焦黑,像被火烧过又抢出来的。
纸条边缘焦黑,上面写着：以心跳为契,换余命十年。逾期不偿,魂归时渊。字迹是血红色的,有些字被烧得只剩半拉,像团没烧尽的火。
叮——苏小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震得大腿发麻。她摸出手机,外卖APP弹出猩红提示框：【特殊订单·生命典当】调查23床李朵朵病例。奖励：时间碎片1。对话框边缘渗着血丝,像滴在白纸上的血,慢慢晕开。
李建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佝偻成虾米状,手撑着床头柜直发抖。苏小晚抬头,看见他头顶的倒计时已经跳到09:58:12,左脸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原本松弛的皮肤像被抽干了水分,迅速皱成核桃皮,连带着左眼也开始浑浊,眼白布满血丝,黑眼珠变得灰蒙蒙的。他的右手背暴起青筋,指甲缝里还嵌着没洗干净的水泥灰。
爸爸朵朵伸出细瘦的胳膊,手腕上还戴着蓝色的住院手环,指甲盖大小的手心里攥着块皱巴巴的纸巾——那是她刚才擦眼泪用的。你又疼了吗她歪着头,眼睛里还泛着水光,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单上的小熊补丁。
李建国抹了把嘴,掌心里是星星点点的血,混着唾液,红得刺眼。爸爸没事,朵朵快喝粥。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女儿嘴边,右脸却在笑——那笑容太年轻,嘴角上扬的弧度像二十岁小伙子,和他佝偻的背、斑白的头发、左脸核桃皮似的皱纹格格不入,看得苏小晚心口发堵。
苏小晚的掌心越来越烫,像握着块烧红的炭,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发麻。她借口去洗手间,躲进楼梯间,背贴着冰凉的瓷砖滑坐在地上。掏出手机给周叔发消息——那个总在便利店帮她热包子的老头,手背上全是老年斑,说过认识玩时间的老疯子。
黑倒计时,左右脸年龄差,纸条上的‘心跳为契’。苏小晚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指甲盖都泛白了。周叔回得很快,对话框里跳出一串语音,带着老烟枪的沙哑：小晚啊,老疯子那本破书里写过,有人用自己的寿命换别人的命,叫‘心跳典当’。典当者的时间会加速流逝,被救者的时间会停滞,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