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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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黑猫舔着爪子冷哼:
>那傻女人,用自己阳寿换你们平安。
>现在,该换你接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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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像无数把看不见的钝刀子,蛮横地刮过陕北这片赤裸的黄土塬,卷起地上枯草和一层薄薄的浮土,抽打在人的脸上、脖颈里,又冷又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土腥味,还有……劣质白酒、油泼辣子,以及若有似无、被寒风勉强撕扯开的、属于死亡本身的那种沉滞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奶奶的葬礼,就在我家那座老旧的土窑院前头办着。纸扎的金山银山、童男童女在风中簌簌发抖,惨白的颜色刺得人眼睛发酸。请来的阴阳先生穿着浆洗得发硬的道袍,一手摇着个破旧的铜铃,一手挥舞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声调拖得又长又怪,像是在和看不见的东西吵架。他脚下踩着一种奇特的、如同醉酒般的罡步,绕着那口刷了黑漆、显得格外沉重的薄棺来回转圈。每一次铃响,都像冰冷的针,扎进我的骨头缝里。
祭——来!阴阳先生猛地一声断喝,声音嘶哑。
旁边帮忙的本家二叔,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此刻也努力板着脸,端起一大海碗还在微微晃动的、暗红色的东西。那不是酒,是特意调制的血豆腐汤,为了模拟血食的意思。他颤巍巍地走上前,手腕一抖,那粘稠猩红的汤汁就泼洒出去,哗啦一声,大半浇在了冰冷的棺材头上,剩下的小半溅落在黄土上,迅速洇开一片暗色污迹,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人群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含义不明的嗡嗡声,很快又低了下去,只剩下风声呜咽。我裹紧了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薄棉袄,寒意却像无数细小的活物,顺着脊椎往上爬,盘踞在心脏周围。我低着头,不敢看那口黑棺,更不敢看棺前奶奶那张在香火烟雾中显得模糊而遥远的遗照。照片里的她,嘴角似乎永远噙着一点温和的笑意,与眼前这诡谲阴森的仪式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快得如同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鬼魅,嗖地一下,轻盈地跃上了那口刚被泼了血食的黑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