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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漓这才转向依旧失魂落魄的周正清,姿态依旧恭敬,语气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从容:“周大人,您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此‘清浊仪’之功,是正是邪,是祥是妖?它能否涤荡此间污浊,为这记庄子挣扎求生的黎民带来一丝喘息之机?这,是否比虚无缥缈的‘根源’之辩,更合乎天道之‘仁’?”
周正清身躯一震,缓缓转过头,对上苏月漓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眸子。那目光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片坦荡的冰湖,映照着他此刻内心的狼狈与动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一生坚持的“理”,被这活生生的现实砸得粉碎。最终,他只是极其艰难地、幅度微小地点了一下头。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代表着钦天监正官方立场无声的、也是决定性的转变——他无法再以“妖物”之名,否定这正在拯救生命的器物。
“大人明鉴。”苏月漓微微屈膝,不再多言。她知道,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玉竹,翠微,留下协助陈院判,看护好清浊仪,及时补充硝石清水。”苏月漓果断下令,“其余人,随我回府。周大人,此地污秽,不宜久留,您若已验看明白,不妨也早些回城。”
她转身,裙裾在弥漫的淡淡寒雾中划过一道清冷的弧线,向着庄子外走去。姿态从容,步履坚定,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攸关的豪赌,而只是赴了一场寻常的邀约。家丁们护卫左右,气势昂扬,与来时沿途遭遇的指点和窃语时的压抑截然不通。
回程的马车,气氛迥异。车窗外,依旧是那条泥泞的官道,但沿途零星的行人,目光却已悄然变化。惊疑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敬畏与好奇的窥探。侯府车徽所过之处,窃窃私语声再起,然而内容却已截然不通:
“快看!是威远侯府的车!”
“听说没?侯府二小姐在疫区庄子请出了神龙!喷仙气!救了好多人命!”
“真的假的?不是说是妖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