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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工摇着头,又喝了口茶,仿佛在品味那段陈年旧事里的苦涩。
那‘戒色’两个字,是他自己写了,塞进戒尺里的。天天带在身边,跟个护身符似的,也像个紧箍咒……时时刻刻警醒自己,要‘克己复礼’!那戒尺打你们手心,打得啪啪响,何尝不是在打他自己心里那点翻腾的念头打得越狠,怕是心里越乱……唉!
炉火噼啪作响,映着老人脸上深刻的皱纹。我怔怔地听着,手里捧着的粗陶茶碗早已凉透。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间昏暗的柴房角落,柳先生冲进来时那张由青转红、羞愤欲绝的脸;浮现出那晚昏黄油灯下,他粘合戒尺时疲惫而复杂的侧影;更清晰地浮现出那最后一下,轻得像羽毛拂过般的责打……
原来,那柄沉甸甸的楠木戒尺里,锁着的并非仅仅是师道的威严,更锁着一个古板灵魂在时代夹缝里、在初萌情愫与礼教枷锁间,那场无人知晓的、兵荒马乱的战争。
那半片写着色字的红绸,后来被我仔细地折好,夹在了一本翻烂了的旧课本里。许多年过去,课本早已不知所踪,连同那半片红绸,一起湮灭在岁月的尘埃里。只是偶尔在街头巷尾,瞥见一个穿着素色旗袍、气质娴静的剪影,或是听闻某位先生古板严厉的训诫时,心底深处,总会泛起一丝遥远而微妙的涟漪。
至于那柄饱经风霜、断而复续的楠木戒尺坊间传闻,在柳先生终于不再教书,归隐乡野之后,它被改造成了一个孩童的拨浪鼓。鼓柄是那温润的楠木,鼓身上蒙着的,正是那两块再也无法拼合的红绸碎片。每当鼓槌摇动,咚咚咚的响声便在小院里欢快地跳跃,再不复当年落在掌心那清脆而凛冽的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