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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七楼停下,叮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我们走向走廊尽头那扇熟悉的病房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惨白的光。
周屿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一股更加浓烈而纯粹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病房里空荡荡的,那张白色的病床被整理得一丝褶皱都没有,床单平整得刺眼。床头柜上,曾经堆满的药瓶、水果篮、鲜花,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插着几支蔫头耷脑白色菊花的玻璃花瓶。窗户紧闭着,雨水在玻璃上肆意流淌,扭曲了外面灰蒙蒙的城市轮廓。空气冰冷、凝滞,残留着一种人去楼空的、彻底的荒凉感。这里曾经是陈默最后挣扎、喘息、欢笑和痛苦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被彻底清空的壳子,一个盛满悲伤回忆的容器。
周屿的目光缓缓扫过空荡荡的房间,眼神沉郁得如同窗外积雨的铅云。他走到窗边那张孤零零的白色塑料椅旁,坐下,将那个牛皮纸包裹轻轻放在膝盖上。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放大。
我站在门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冰凉的边缘,指尖传来阵阵寒意。这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还残留着陈默的气息,他爽朗的大笑,他化疗后虚弱的喘息,他强忍着疼痛时额角的冷汗……还有那些他喋喋不休地谈论起周屿和我的时光。那些刻意被我们忽略、被时间掩埋的碎片,此刻在这空寂的病房里,随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尖锐地翻涌上来,带着陈年旧事的尘土气息。
周屿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开始缓慢而仔细地拆解包裹上的细绳。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专注,绳结被一层层解开,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粗糙的牛皮纸被揭开,露出了里面一本硬壳笔记本的真容。
那本子很旧了。深蓝色的硬壳封面已经磨损得厉害,边角卷起,露出里面灰白的纸板芯,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和不知名的污渍。它看起来那么普通,却又那么沉重,像一个尘封了太多时光与心事的匣子。
他拿起笔记本,指腹轻轻拂过那磨损的封面,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重,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他抬眼看我,眼神复杂,像深潭下涌动的暗流。然后,他伸出手,将笔记本递向我。
一起吧。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沙哑,在这空寂的病房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充满消毒水的空气,那气味直冲肺腑,带着一种刺激性的苦涩。走过去,在床边那张同样冰冷的白色塑料椅上坐下,和周屿之间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他翻开了笔记本的硬壳封面,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沉睡在里面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