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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被雨声吞没。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那只替我稳住伞的手,很快便收了回去,重新插回西裤口袋里。我们之间,只剩下冰冷的雨幕,和一种比这天气更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站在离我半步远的地方,目光重新投向那块冰冷的墓碑,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援手,不过是陌生人之间最微末的礼貌。
哀乐呜咽着,像是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鸟,沉重地坠落在潮湿的空气里。司仪平板无波的声音念着悼词,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人心上,硌得生疼。我努力盯着墓碑上陈默凝固的笑容,试图把旁边那个沉默的身影从意识里推开。可眼角余光里,他挺直的肩线,他微微抿紧的薄唇,他垂在身侧、指节微微蜷曲的手……每一个细微的轮廓都在固执地宣告着存在。
七年,两千多个日夜,足够让一座城市改头换面,足够让少年长成面目模糊的大人。我以为那点隐秘的心事,早已被时间冲刷得干干净净,如同沙滩上被海浪抹平的痕迹。可为什么,仅仅是看到他下颌线上滑落的那一滴雨,胸腔里某个角落就猝不及防地塌陷了一块,泛起陈年的酸涩和尖锐的疼
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人群像被雨水冲散的墨点,低语着,缓缓移动。我正准备随着人潮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悲伤之地,陈默的父母,两位被巨大悲痛压弯了脊背的老人,相互搀扶着,穿过湿漉漉的草地,径直走到了我和周屿面前。
陈默的母亲,那个总是笑得温婉的阿姨,此刻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她枯瘦的手颤巍巍地伸进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袋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小屿,小眠……她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鼻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这个……是默默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交给你们俩的。
她把那个牛皮纸包递过来,目光在我和周屿之间游移,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哀恸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嘱托。他说……说必须由你们两个人,一起打开。她顿了顿,浑浊的泪又涌了出来,就在……就在他最后待的那个地方吧。他说你们知道的。
最后待的地方。我和周屿的目光在潮湿的空气里短暂地触碰了一下,又迅速分开。那个地方,我们当然知道。城市另一头,那家老旧医院里,陈默独自对抗病魔的、充满消毒水味的单人病房。
周屿沉默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牛皮纸包。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陈默母亲冰凉的手背,也极其短暂地,擦过了我同样冰凉的手指。那一瞬间细微的触碰,像微弱的电流窜过皮肤,带来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