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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的演播厅后台,永远弥漫着一股混杂了化妆品、汗水和紧绷神经的独特气味。巨大的环形舞台矗立在中央,冰冷的射灯阵列悬在上空,如同猛兽蛰伏的眼睛。导师席的座位包裹着深红色的丝绒,在强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我走向贴着林晚名牌的座位,脚步平稳,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笃笃声。
周围忙碌的工作人员、低声对台本的选手、调试设备的导播……无数目光如同细密的蛛网,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黏着在我的背影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沉甸甸的、无形的压力。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座位前,正要坐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旁边导师席位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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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屿已经到了。
他安静地坐在属于他的那张红色丝绒椅子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被风雪压弯过却依旧倔强站立的松。身上不再是那件刺眼的旧T恤,换了一件质感尚可的深灰色衬衫,熨帖平整,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然而,那过分挺直的坐姿,微微紧绷的下颌线,以及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蜷缩又松开的手,都泄露了他此刻如履薄冰的紧张。他刻意地、甚至是有些僵硬地,将自己的视线固定在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上,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不敢,也不能向旁边偏移哪怕一分一毫。
演播厅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吹得人皮肤起栗。我沉默地坐下,丝绒的椅面冰凉。两人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冰渊,无声的寒意弥漫开来。导播的倒计时在耳机里冰冷地响起：五、四、三……
二、一！灯光准备——观众准备——直播信号接入,《戏骨》第三期,开始！
巨大的环形舞台瞬间被无数道强光点亮,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尖叫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拍打过来。主持人激情洋溢的开场白在麦克风的放大下震动着耳膜。我脸上瞬间挂起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微笑,对着镜头颔首致意。眼角的余光里,顾屿也抬起了头,脸上同样带着公式化的、几乎完美的笑容,只是那笑意,一丝一毫都没有渗进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
节目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年轻的面孔在台上轮番登场,演绎着或经典或新锐的片段。点评、打分、掌声、淘汰……一切都像一个精密运转的齿轮组。我尽量让自己的点评专业而温和,但每一次开口,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那道极力压抑却依然存在的视线。那视线沉重而复杂,带着探究,带着小心翼翼,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痛楚,沉甸甸地落在我的侧脸上。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台上的表演,手指却在点评卡坚硬的边缘无意识地收紧,指甲留下浅浅的月牙印痕。
时间在紧绷的空气里缓慢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