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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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连窗外隐约传来的校庆喧嚣和焰火试射的闷响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化妆间里刺眼的白光,和两人之间骤然紧绷的、几乎凝滞的呼吸声。
林屿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抬手捂住那块胎记,脸颊瞬间爆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羞耻感和被窥探隐私的恐慌几乎将他淹没。这是他最隐秘的身体印记,从未示人,此刻却暴露在他最不敢肖想、也最怕被其审视的人面前。他几乎能预想到对方眼中可能出现的惊异、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然而,预想中的任何反应都没有到来。
他只听到一声极低、极沉的叹息。
那叹息仿佛穿越了漫长而厚重的时光尘埃,裹挟着无数无法言说的过往碎片,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巨大的释然,却又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尖锐的痛楚。像跋涉了千山万水、历经劫波的人,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归途,却发现那归途早已荆棘丛生,布满了旧日的伤痕。
果然是你。
顾言清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却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林屿的心上,砸得他头晕目眩。
轰——！！！
窗外,校庆的焰火表演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达到了最炽烈的高潮。巨大的、绚烂到极致的彩色光团接二连三地在墨黑的夜空中轰然炸响,如同神祇的画笔肆意挥洒。强烈的、变幻不定的光芒瞬间穿透化妆间小小的窗户,将狭小的空间映照得如同万花筒般光怪陆离,明暗急剧地交替闪烁,在两人脸上投下飞速掠过的光影。
就在这光影交错、将世界切割成碎片的瞬间,林屿只觉得锁骨下方那片被捂住的皮肤,被一片灼热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