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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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琴师第二次上门时带来了防潮剂。老人从琴箱深处夹出一张泛黄照片：大学话剧社公演那晚,穿王子戏服的周明远单膝跪地,手里塑料戒指在舞台灯下闪着光。底板潮了,老人用砂纸打磨着发霉的琴键,就像有些人,看着完好,内里早烂透了。
沈芸在琴凳暗格发现一沓酒店收据。最上面那张印着豪华大床房×3晚,日期是女儿第一次发烧那天。收据边缘还粘着半片薄荷糖纸——和她上周在周明远西装口袋摸到的那张糖纸,能拼成完整的心形。
林雅把两道杠的验孕棒拍在会议室桌上时,周明远正在医院走廊签女儿的病危通知书。签字笔突然写不出墨水,护士递来的备用笔刻着妇产科赠——和沈芸怀女儿时用的一模一样。窗外急救车红蓝灯光扫过墙面,将儿科和产科的指示牌同时照亮。
沈芸在便利店验孕棒货架前驻足。电子屏显示购买避孕药需身份证登记,而她的医保卡正插在女儿住院手续文件袋里。冰柜里家庭装酸奶在滴水,保质期到明天——就像律师说的出轨证据有效期。
陈志远约周明远在茶室见面。紫砂壶嘴蒸腾的热气中,对方推来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林雅说你答应过。文件最后一页夹着女儿学校的缴费单,家长签名栏是沈芸的字迹。周明远发现茶渍在纸上洇开的形状,像极了他向沈芸求婚时打翻的蓝莓汁。
与此同时,沈芸在幼儿园接到林雅的来电。背景音里的钢琴曲是《梦中的婚礼》,弹错的和弦与自家旧钢琴卡住的G键如出一辙。周太太,林雅的笑声混着电梯到达的叮咚声,您女儿真可爱,眼睛和明远一样......
沈芸在药房窗口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奥美拉唑铝塑板上少了三粒——正是周明远声称通宵加班的天数。药师突然提高音量：盐酸左氧氟沙星会加重肌腱断裂风险！这句话让她想起昨晚调琴师说的G键毡呢老化,以及丈夫西装内袋里那盒未拆封的壮阳药。
女儿病房的监控仪发出规律滴鸣。周明远盯着林雅刚发的B超照片,图像边缘露出半截爱马仕丝巾——去年结婚纪念日他送沈芸的同款。手机突然震动,沈芸发来女儿血常规报告,白细胞数值旁贴着便签：你落在家里的胃药,我给爸送去了——那是他藏在琴凳下的避孕药。
暴雨夜调琴师第三次上门。老人拆开钢琴击弦机时,霉变的麂皮上粘着半片安全套包装。这架琴轴钉已经变形了,他用砂纸打磨着锈蚀的琴弦,就像有些婚姻,表面还能发声,其实早该换整套弦轴板。
沈芸在低音区发现女儿刻的歪扭字母D-A-D。砂纸摩擦声突然停止,老人在G弦位置夹出一枚钻石耳钉——林雅生日那天,周明远信用卡账单上有笔蒂芙尼消费。窗外闪电照亮琴谱架上的《致爱丽丝》,沈芸突然想起这是他们初吻时的背景音乐,现在正作为林雅的手机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