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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口气推开博古架,满墙弩机对准他:正将我‘风将’收网,只借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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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的七月,天像个烧透了的铜炉盖子,闷沉沉扣下来。日头毒得能把青石板路晒出油,蝉在书院门两旁的老槐树上扯着嗓子嚎,声浪一阵高过一阵,钻进人耳朵里,搅得脑仁疼。我这家吉金堂,门脸儿缩在一排卖拓片、仿兵马俑的铺子中间,黑底金字的招牌被晒得发白,吉金两字边角的金漆都卷了皮儿。门楣低矮,挂着一副夏鼎商彝周簋汉镜,秦砖汉瓦唐俑宋瓷的对子,纸色泛黄。
店里头更闷,老式吊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混合着陈旧木头、灰尘、还有铜器特有的、微带腥甜的铜臭味儿。博古架上高低错落摆着些鼎、簋、爵、觚,多是些普品,蒙着一层薄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青光。我,周鼎臣,穿了件洗得发白、腋下汗渍晕开大片黄圈的圆领汗衫,大裤衩,趿拉着塑料拖鞋,缩在柜台后一张咯吱作响的藤椅里。手里攥块麂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面前一尊巴掌大的商代小鼎,鼎腹的饕餮纹在反复摩挲下,泛出温润内敛的幽光。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鼎足上,洇开一个小点,又被我随手擦去。闷,闷得人心头发慌。
周老师周鼎臣周老师一个声音,带着浓重台湾腔调的国语,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像怕惊扰了满屋子的沉睡古物。
眼皮子抬了抬。门口逆着白晃晃的毒日头,站了个身影。五十多岁,微胖,穿着熨帖的米白色短袖衬衫,腋下夹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尼龙防震包,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金丝眼镜片后的眼神带着点急切和刻意堆出来的恭敬。
请进。我嗓子有点黏,搁下小鼎和麂皮,慢吞吞站起身。藤椅发出一阵呻吟。那股子陈旧的铜臭味里,掺进了一丝汗水和高级古龙水混合的、格格不入的气息。
来人侧身挤进低矮的门框,防震包抱在胸前,像抱着个金疙瘩。他目光快速在店里扫了一圈,掠过那些灰扑扑的青铜器,最后聚焦在我脸上,嘴角努力向上扯出一个热情的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焦虑。周老师,久仰久仰!敝姓陈,陈文彬,从台湾来。专程来拜访您这位青铜大家!
他微微鞠躬,动作有点僵硬。
陈老板客气。我拱拱手,脸上没什么表情,陕西话干巴巴的,大家不敢当,混口饭吃。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