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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的梅雨季像被戳破的棉絮,浓稠的雾从青石板缝里钻出来,裹着潮气往人骨头缝里钻。景遥握着生锈的铜锁闩上永安当大门,铜铃在雾中发出含混的“叮铃”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雀儿。这是周掌柜死后第三日,王管事让他接手值夜,说“新人就得吃点苦头”,却没告诉他,这雾里藏着比湿气更冷的东西。
子时初刻,更鼓在雾中飘来,敲得人心发慌。景遥缩着脖子蹲在门槛后,怀里的碎玉忽然泛起凉意——自那日血契后,它总在深夜变得冰寒,像块浸在井水里的玉。他摸了摸腕间银镯,忽然听见巷口传来“哗啦”一声,像是瓦罐摔碎的动静,接着是重物拖在青石板上的“滋滋”声,混着某种黏腻的呼吸声,像蛇信子擦过石壁。
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景遥攥紧腰间的柳叶暗器——这是昨夜在墙根捡到的,尾部还缠着碎玉的残光。他屏住呼吸凑到门缝前,雾太浓了,只能看见丈许外的黑影在晃动,时而蜷曲时而伸展,像是被折断了骨头的人,却比常人高出两个头,浑身缠着灰黑色的浊气,每走一步,石板上就留下深色的湿痕,泛着腐肉的臭味。
“救……救我……”微弱的女声从雾中飘来,带着血沫的腥甜。景遥看见黑影后闪过一道白影,像是件被扯破的广袖,袖口银镯撞在砖墙上,发出清越的“叮铃”——和他腕间那只一模一样。白衣女子踉跄着撞在永安当门上,左肩的血透过布料滴在门槛上,短刃在她手中发颤,刃身却已被浊气腐蚀出无数小孔,像被虫蛀空的木片。
“砰!”怪物一掌拍在墙上,青砖应声而裂,浊气裹着碎石飞溅,景遥这才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本该是人脸的地方爬记灰黑色纹路,眼睛是两个渗着浊气的黑洞,指尖长着半尺长的利爪,每根指甲上都凝着黑血。女子趁机挥刃刺向怪物心口,却听“滋啦”一声,短刃竟被浊气融化成铁水,溅在她手背,烫出一串血泡。
“走……”女子抬头看见门缝后的景遥,唇瓣动了动,额间忽然浮现淡金色咒文,像朵在雾中绽放的昙花。怪物却在此时转过“头”,黑洞洞的眼窝对准了他,喉间发出含混的嘶吼,浊气突然暴涨,如潮水般朝永安当涌来。景遥脚底一滑,踉跄着往后退,怀里碎玉突然“嗡”地爆响,幽蓝的光透过内衬炸开,在雾中划出一道清晰的星轨。
怪物被光芒刺痛,嘶吼着扑过来。景遥转身想跑,却被门槛绊倒,后脑勺撞在供桌腿上,眼冒金星间,他看见白衣女子踉跄着扑过来,广袖扫开他面前的浊气,却被怪物利爪划破肩头。她的血滴在他掌心,血色契印突然如活物般游动,碎玉从怀里飞出来,悬在两人之间,光芒化作锁链缠住怪物的利爪。
“按上来!”女子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掌心按向自已眉心——那里的咒文正与他掌心契印发出共鸣,淡金与血色交织,在雾中映出半张残缺的星图。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浊气被光芒一点点剥离,景遥却在此时看见女子腕间银镯——通样刻着“遥”字,与他的那只,分明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