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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火车上,小雨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手机震动起来,是父亲发来的照片：晨光中的樱花树下,摆着两碗没动过的酒酿圆子。照片角落,一瓣樱花正好落在林静常坐的位置上。
回到学校,我在办公室抽屉里放了本新的相册。第一页贴着这次回家的合影,第二页留着空白。往后的岁月里,这本相册会慢慢填满学生们毕业、工作、结婚的照片。而林静的铁皮盒子,我会在每年樱花盛开时拿出来,给新一届的学生们讲讲那个不会说话,却教会我们爱的女人。
教学楼前的樱花树苗是上周刚栽下的。浇水时,我习惯性比了个要茁壮成长的手势。转身看见小雨正在教室里,耐心地教新同学那个专属我们的秘密手语。阳光透过玻璃窗,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是穿越时光的拥抱。
春天开学时,校园里的樱花树冒出了嫩绿的新芽。我把林静的日记本锁进办公室抽屉,却在钥匙转动时听见咔嗒一声——日记本夹层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林静站在聋哑学校门口,怀里抱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男孩。背面写着：1996年,与小宇初遇。
我的手突然抖得拿不稳照片。那年我四岁,在福利院等来了领养我的父母。而林静,原来早在我成为她儿子之前,就已经见过我。
父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她从来没说过...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年她刚失去声音,去聋哑学校做义工...
第二天我请了假,带着照片去福利院查资料。老院长推着老花镜看了半晌,突然拍腿：想起来了！静丫头那会儿天天来教孩子们手语,特别疼你。后来听说你要被领养,她哭了好几天。老人从档案柜底层抽出一本相册,你看,这些都是她拍的。
相册里全是我幼时的模样：第一次学走路,蹲在墙角看蚂蚁,甚至睡着时手里还攥着半块饼干。每张照片边缘都有小小的注记,最新的一张是我被领养那天,穿着新衣服站在福利院门口。林静站在镜头外,只拍到半片米色衣角。
她后来总偷偷来看你,老院长指着围墙外的一棵树,就躲在那儿,看完就走。直到有天听说你母亲去世...
回程的大巴摇摇晃晃,我抱紧相册哭得像个孩子。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她早已爱了我这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