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3/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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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将窗外城市最后一点喧嚣的光污染彻底隔绝。卧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行走时发出的、单调而清晰的咔哒声,像某种倒计时,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耳朵紧贴着门缝,屏住呼吸,捕捉着门外客厅里最后一丝细微的响动。
陆沉舟低沉平稳的声音隐约传来,似乎在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姨妈。然后是关门声,脚步声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他走了。
悬在嗓子眼的心脏,重重地砸回胸腔,带来一阵闷痛和虚脱般的无力感。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才发现后背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我慢慢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蜷起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客厅里那场歇斯底里的指控,像一个拙劣的笑话。陆沉舟那副无懈可击的平静面具,彻底击碎了我试图在众人面前揭露他的妄想。姨妈惊恐茫然的眼神,邻居们看疯子一样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心上。
他赢了。用最优雅的姿态,最沉默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我的第一次反击,甚至加固了他深情隐忍包容的形象。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淹没口鼻。姐姐墓碑上带笑的脸,车祸现场刺目的灯光,陆沉舟跪地时那枚深海蓝钻冰冷的光芒……无数画面碎片在脑海里疯狂旋转、切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