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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万。家里的全部积蓄。他一声不响地拿走了。拿去干什么了给谁了她这个所谓的妻子,这个家的女主人,竟然一无所知!
那些忍耐,那些沉默,那些深夜的泪水,那些在暴力后的默默清扫……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冰冷的数字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可悲,那么一文不值!她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守着一个早已千疮百孔、徒有其表的空壳,守着那点可怜的、自欺欺人的安稳!
陆峰深夜回来时,带着一身浓重的烟酒气。客厅里没有开大灯,只有墙角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张文静坐在灯影边缘的一张旧藤椅上,背对着门的方向,身影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单薄而挺直,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地上干干净净,连一点碎屑都看不见,仿佛几个小时前那场激烈的风暴从未发生过。
陆峰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把钥匙随手扔在鞋柜上,发出哐当一声。他习惯性地等着文静像往常一样,默默起身去给他倒水,或者至少问一句回来了。然而,没有。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心头那股未散的邪火又隐隐拱了上来,皱着眉,语气不善地开口:几点了坐这儿挺尸呢灯也不开……他一边抱怨着,一边趿拉着拖鞋往里走。
就在这时,文静动了。她极其缓慢地、扶着藤椅的扶手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僵硬,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过头。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半边脸颊的轮廓,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紧紧抿着,像一道冰冷的直线。她的眼睛,在阴影里,深得如同两口寒潭,没有任何情绪,就那么直直地、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陆峰身上。
陆峰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悸,脚步顿住了。那眼神,太陌生了,里面没有往日的温顺、忍耐,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死寂,像在看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文静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她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到客厅中央那张小小的、铺着塑料桌布的餐桌前。桌上空空如也,只有那个深蓝色的硬壳存折,像一块墓碑一样,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正中央。昏黄的灯光打在它深色的封面上,折射出一点幽暗的光。
陆峰的目光落在那个存折上,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点残存的烦躁和酒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愕和一丝被戳穿的狼狈。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想解释,想发怒,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文静伸出手,手指纤细而苍白,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拿起那个存折,动作很慢,很轻,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沉重又极其脆弱的东西。她没有翻开,只是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极其缓慢地、摩挲着那冰冷光滑的塑料封面。她的目光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她指尖摩挲存折封皮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