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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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那尖锐的蜂鸣终于停了。死寂,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
她茫然地抬起头,模糊的泪眼中,看到锦鹏正和一个年长的医生低声交谈着什么。他的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微微侧过脸,目光短暂地扫过她,那双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沉重得让她心惊。
初步判定是脑动脉瘤破裂,送来太晚了。年长医生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职业性的疲惫和遗憾,节哀。
林雪琴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捕捉到太晚了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心脏。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锦鹏,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太晚了怎么会太晚!你不是医生吗你不是最厉害的吗你刚才怎么答应奶奶的你说‘有你在’!你有屁用啊!
她失控地扑过去,攥紧的拳头胡乱地捶打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发泄。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锦鹏站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礁石,任由她发疯般的拳头雨点般砸落。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有眼底深处,那沉重的、翻滚的情绪似乎更浓烈了些,像暴风雨前压抑的深海。直到她脱了力,软软地滑坐在地上,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他才缓缓蹲下身,视线与她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睛平齐。那张俊脸依旧没什么温度,声音却异常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混乱的力量:协议第三条,协助处理甲方亲属后事。现在,跟我去办手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曾在手术台上掌控生死的手,此刻稳稳地递到她面前,掌心向上。林雪琴看着那只手,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被协议锁链捆绑的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她。她停止了哭泣,只剩下身体间歇性的抽噎。她颤抖着,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进了那只微凉的掌心。他稍一用力,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拉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设定好程序的、冰冷而高效的默剧。锦鹏的存在,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驱动着葬礼的每一个齿轮严丝合缝地运转。
殡仪馆惨白刺目的灯光下,林雪琴穿着租来的、不合身的黑色孝服,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亲戚们或真或假的叹息和眼泪包围着她,那些探究的、好奇的、甚至带着点隐秘幸灾乐祸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她体无完肤。她僵直地站着,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