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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缩着,身体在风雨中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手指下意识地痉挛着,深深抠进身下冰冷湿黏的沙子里,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与刚刚失去的现实还有微弱联系的东西。然后,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带着棱角的物体。它被沙子半掩埋着,硌着她的掌心。
是它。
苏禾猛地一颤,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她几乎是用了全身残存的力气,才把那只冰冷僵硬的手从沙子里拔出来。雨水冲刷掉掌心的沙粒,露出那团晶体——在惨淡的探照灯光下,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沌的玫瑰形态。黄褐色的沙粒深深嵌在它层层叠叠、如同花瓣般展开的结晶缝隙里。正是陆屿在扑出去前,在浪头打来的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回身,强行塞进她手里的那块沙漠玫瑰。他那时的眼神,是苏禾从未见过的复杂——有不顾一切的决绝,有对她深深的眷恋,还有一丝……像是某种预感般的、难以言喻的沉重托付。
拿好!等我回来……回家……回家我们种花……
他的喊声仿佛还在耳边,被风扯得破碎,却清晰地刻进了她的骨头里。那时,她以为那只是一句安抚,一个关于他们共同未来的、带着泥土芬芳的寻常约定。那块他不知在哪个地质勘探点辛苦寻获、视若珍宝的结晶矿石,是他们爱情坚贞的象征。
现在,这块象征,冰冷地躺在她同样冰冷的掌心。沙粒像凝固的血痂,死死黏附在它象征永恒的结晶花瓣上。它不再象征永恒的爱,它成了一个冰冷的墓碑,一个残酷的物证,证明那个说要回来和她一起种花的人,已经永远地、永远地沉没在了这片狂暴的海底。陆屿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矿石冰冷的表面,微弱得如同幻觉,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终于冲破了苏禾的喉咙。她猛地将那块沾满沙粒的沙漠玫瑰死死攥紧,尖锐的棱角深深硌进她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近乎解脱的痛楚。她将脸深深埋进满是沙砾和咸腥海水的臂弯里,身体在冰冷的沙滩上蜷缩成一团,如同被世界遗弃的幼兽,只剩下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悲恸在风雨中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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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的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轻响,仿佛为外面的狂风暴雨画上了一个虚弱的休止符。然而,隔绝了风雨的喧嚣,却隔绝不了屋内死一般的寂静。这里的时间,凝固在了陆屿离开的那一刻。
空气里还漂浮着他常用的、带着淡淡松木和岩石气息的古龙水味道。书桌上,他喝了一半的咖啡杯还放在老地方,杯沿残留着他浅浅的唇印,杯底沉淀着一圈深褐色的渍痕。苏禾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杯壁,却没有去清洗。仿佛只要杯子还脏着,那个端着它、在清晨阳光里皱眉思索地质构造图的男人,就随时会推门进来,皱着眉说:禾,我的咖啡呢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