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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的脸庞在摇曳的昏暗烛光下映入眼帘。仅仅一夜,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下巴上布满了青黑的胡茬,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那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恐惧,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希冀。他身上那件深绯官袍早已不见,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袍,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包扎的厚厚白布,边缘还洇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是昨夜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昨夜……大殿……那撕开的衣襟……那溃烂的胸膛……他嘶哑的控诉……还有我那自以为是的滔天恨意……
所有记忆如同带着倒刺的冰锥,狠狠扎进脑海!心脏猛地一缩,剧痛伴随着灭顶的羞愧和悔恨汹涌而至,几乎让我再次窒息。我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想逃避这残酷的真相,想将自己彻底藏匿。
别动!沈墨急声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形。他几乎是扑到床边,一只带着凉意的手,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极其轻柔地覆上我的额头。
那冰凉的触感,却像带着奇异的安定力量,让我失控的身体微微一僵。
你毒火攻心,脉象乱得很,万不能再动气……他低声说着,像是在安抚我,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极其珍重地,替我掖了掖被角,动作笨拙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琉璃。
他收回手,沉默地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跳跃的烛光在他疲惫不堪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显得格外萧索。他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膝上的手上,那双手指节分明,曾经稳定得能施展最精妙的针法,如今却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和薄茧。
这里……是当年我们在京郊置办的那间小院。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裂的喉咙里磨出来,很旧了,也……很安全。他顿了顿,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着我,里面盛满了痛苦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
阿苓,对不起……当年……
别说了……我猛地打断他,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心惊的尖锐。那两个字——当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抽搐。巨大的悔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头再次翻涌的腥甜。我有什么资格听他说对不起这五年的恨,这淬毒的银针,这步步为营的报复……每一桩每一件,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自以为是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