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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铁柱摸着裤兜里的空药瓶,往家走。土坯房的门没锁,他推门进去,摸黑摸到灯绳,拉亮那盏昏黄的灯泡。墙上的挂历还是2010年的,是秀兰走的那年买的,画着牡丹花,花瓣都褪成了淡粉色。桌子上摆着秀兰的遗像,相框边被他擦的亮亮的。
他坐在炕沿上,找出两粒降压药,扔进嘴里,干咽下去。喉咙里泛起苦涩,像吞了把碎玻璃。窗外的月光爬上窗棂,照在炕头的破棉絮上。他望着墙上的挂历,突然想起向阳寄来的请柬——说是要在县城办婚礼,可请柬在镇邮局半个月了,他始终没去取。
去干啥他对着空气说,给人当老叫花子
半夜里,李铁柱被一阵剧痛疼醒。他蜷在炕上,双手按着胸口,冷汗把背心浸透了。降压药的劲儿过了,心跳得像擂鼓,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摸向床头的搪瓷缸,里面没水,只有半杯隔夜的红薯粥,结着层白生生的皮。
他挣扎着下炕,扶着墙往灶房走。月光从破窗户照进来,照见灶台上裂着缝的铁锅,照见米缸里那点见底的米,照见咸菜坛上的白毛。他前儿个摔碎的老瓷碗还在地上,碎片闪着冷光,像一地的星星。
李铁柱扶着灶台慢慢蹲下,手碰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摸出来,是个玻璃瓶子,瓶身上的标签早被蹭掉了,只隐约能看见敌敌畏三个字。这是去年灭蚜虫剩下的,他藏在灶台底下,忘了扔。
月光透过瓶子,在地上投出个绿色的光斑。李铁柱盯着那光斑,耳边响起秀兰临终前的话:铁柱,等向阳成家,咱就去看海。可现在,向阳的婚礼请柬在镇邮局积灰,而他连去取的力气都没有。
他拧开瓶盖,农药的气味冲得他眯起眼。那气味是呛的,却让他想起秀兰走的那天——医院的消毒水味,监护仪的滴答声,还有儿子红着眼眶说:爸,要不……拔了吧。
李铁柱把瓶子凑到嘴边,突然听见窗外有动静。他猛地抬头,月光里,一只灰雀扑棱棱飞过,撞在窗棂上,又扑腾着飞走了。
他放下瓶子,手心里全是汗。墙上的挂钟当地响了一声,已是后半夜两点。李铁柱盯着敌敌畏的瓶子,又看了看秀兰的遗像。照片里的她穿着红棉袄,笑得那么甜,好像在说:铁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