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15页)
二老爷也算秀才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母亲站我旁边,手里拎着刚从代销点买的盐。听着真诚夸赞,她脸上努力挤出笑,嘴角弯着,笑容却僵硬刻板,未达眼底。目光躲闪,不敢看邻居羡慕的眼,更不敢看身旁臃肿变形的我。她含糊应着:嗯……是……胖了点……声音干涩如砂纸。
父亲扛锄头回来,正好听见。脚步一顿,古铜色的脸没什么表情,只默默放下锄头,走过来,宽厚粗糙的大手,轻按在我厚实肩上。手掌很稳,带着泥土汗水温热,传递无声力量。他抬头,迎着邻居善意目光,嘴角扯动一下算回应那恭喜。然邻居转身走开,父亲脸上强撑的笑瞬间无踪。他紧抿唇,下颌线绷如刀锋,目光沉沉落在我浮肿变形的脸上,翻涌着难言的痛楚与愤怒——对命运的无力,对病魔扭曲一切的憎恨。他猛地别过脸,目光投向远处灰蒙天际,腮帮肌肉剧烈鼓动,喉结艰难滚动,最终只沉默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小小的我,懵懂承受巨大变化和外界的善意冲击。我为笨拙体态羞耻,走路下意识含胸低头。可当那些真诚夸赞入耳,心底又泛起微弱扭曲的开心。矛盾感如两蛇在混沌头脑缠斗,令我更困惑茫然:为什么变胖了,爸妈反而难过为什么别人都说好,家里药味却一天苦过一天
黑暗中的烛火
希望,像冬夜荒野微弱的烛火,摇曳欲熄。直到总场令人敬畏的严书记,踏进了我们弥漫药味的矮屋。
那天,父亲刚从省城回,对着一张快揉烂的药费单发愁。母亲在灶间熬药,苦味弥漫。门板沉稳叩响。
父亲疑惑开门。门外站着身材不高却异常挺拔的老人,穿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风纪扣一丝不苟,脸上刻满岁月沟壑,眼神却锐利如鹰,带着威严与沉静。正是总场严书记。身后场部秘书提着两包粗糙黄草纸裹的红糖。
有根同志,声音不高,却具穿透力,驱散屋里沉闷。他目光越过父亲,落在我臃肿的身上,锐利眼神涌起深切痛惜。
父亲愣住,局促搓手:严书记您……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屋里脏……
严书记摆手不介意,大步走进逼仄小屋,目光扫过家徒四壁,定格在父亲愁苦奔波刻满皱纹的脸上。布满老茧的手重拍父亲肩膀。掌宽厚有力,拍得父亲身体微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