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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旅行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你……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在她脑海里疯狂盘旋,挥之不去。回来……去哪里回来青岛。那个计划中的、有阳光沙滩和蔚蓝海水的地方。那个他决心要向她袒露一切的地方。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住她濒临崩溃的心——她要去那里。去那个他们本该一起抵达的海边。她要去完成那个他再也无法完成的约定。哪怕,只是对着虚空,对着无垠的大海,喊出那句迟到了七年、再也得不到回应的告白。这成了支撑她没有彻底垮掉的唯一执念。
几天后,苏念背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里面只装着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一支笔和几件换洗衣物,踏上了开往青岛的列车。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从熟悉的城市轮廓,渐渐变成广袤的田野,起伏的山峦,最后是漫长的、泛着灰蓝色的海岸线。她靠着车窗,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流动的景象,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那本笔记本,始终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七月的青岛,空气里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气息。阳光炽烈,天空是纯净的蔚蓝。金色的沙滩上,游人如织,孩子们欢笑着追逐浪花,情侣们依偎着在沙滩上写下名字,一切都充满了盛夏海滨特有的喧嚣与活力。
苏念沿着漫长的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走着。海风带着咸味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衣衫,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周围的喧闹声浪、嬉笑声浪,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无法侵入她内心那片死寂的冰原。她的目光空洞地掠过那些鲜活的身影,掠过那些被海浪一次次冲刷又抚平的脚印,最终投向水天相接的尽头。那里只有一片永恒的、深邃的蓝。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喧嚣的人声渐渐被抛在身后,脚下的沙滩变得粗糙,布满被海浪打磨得光滑的卵石。眼前是一处僻静的礁石海岸,巨大的黑色礁石沉默地矗立在海水中,经受着浪涛一次次不知疲倦的撞击,发出沉闷而巨大的轰鸣。这里几乎看不到游客,只有几只海鸟在礁石上盘旋,发出孤寂的鸣叫。
就是这里了。苏念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远处一块伸向海中的、最高的礁石上。那里,是离海更近的地方,是离他……更近的地方吗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海腥味的空气,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块巨大的礁石。石面被阳光晒得滚烫,海风猛烈地吹拂着她单薄的身体,几乎要将她掀下去。她站在礁石的边缘,脚下是翻涌着白色泡沫的深蓝色海水。浪头一个接一个地砸在礁石底部,碎成万千飞沫,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她颤抖着,从背包里拿出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再次贪婪地、绝望地凝视着那行力透纸背的字迹：苏念,毕业旅行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七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