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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掠过荒草,惊起的萤火虫像撒了一路的火星。我望着窑壁上的血字,指尖抚过弟弟额角的疤,忽然明白:这土黄色的头巾下,藏着比命更重的东西——是像弟弟这样的孩子,该在黄天下吃饱饭的权利。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张芒的火把点燃荒草,火光照亮每个人眼里的光。我握紧木枪,枪头红缨与黄巾齐飞,在晨雾中划出带血的黎明。弟弟在火光中转头笑,土黄色的衣摆扬起,像朵在战火中绽放的花,而他胯下的金辉,正驮着所有破碎的希望,往重生的路上奔去。
火光在那人的铁盔甲上碎成金箔。他骑在黑马上,甲胄缝隙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陈年熏香,像把深宅大院的檀木柜搬到了荒郊野岭。弟弟攥着布哨的手突然发抖,金辉在他胯下竖起尾巴,golden
fur炸成一团戒备的蒲公英。
“荒诞的戏剧?”张芒的木枪戳进焦土,枪头红缨扫过那人马靴——那是双没沾过泥的靴子,“你可知县尉把百姓的种粮倒进护城河时,河里的鱼都撑死了?”
铁衣人抬手拨弄头盔上的凤翅,动作优雅得像在抚琴:“王莽之乱时,赤眉军煮人作粮;绿林起事后,南阳千里无烟。”他的声音像从青铜器里倒出来的,冷得泛着铜锈味,“你们聚起六百人,明日就要吃掉六百人份的粮,后日呢?大后日呢?”
我攥紧木枪的手沁出汗来。他说的数字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昨晚清点粮秣时,陶罐里的野菜干只能撑三天,若拿不下县城粮仓,不用官兵来剿,我们自己就会变成路毙。
“所以你要我们等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却比想象中更锋利,“三天前,你同僚把我弟弟摔在墙上时,可曾想过他才三岁?可曾算过他能吃多少粮?”
铁衣人勒住马缰,黑马的鼻息喷在弟弟脸上。金辉突然跃起,爪子划过马腿,惊得黑马人立而起。弟弟趁机吹响布哨,六十个娃娃从树后跳出,木棍上的葫芦“哗哗”响,像片突然掀起的惊涛。
“他们不该死在泥里。”我指着弟弟额角的疤,那道淡红在火光中像粒正在发芽的种子,“就算注定饿死,也要在饿死前咬下贪官的半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