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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六的动作瞬间定格。他低头,看着手背上那点雪白的甜蜜,迷糊的眼睛骤然爆发出孩童般纯粹的亮光!他立刻扔掉破布(湿漉漉的破布正好盖在我刚扫拢的垃圾上),小心翼翼地拈起那点糖霜,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陶醉地咂摸着,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幸福。他完全忘了我的存在,仰起头,笨拙地转动庞大的身躯,开始寻找那甜蜜的来源。
我僵在原地。脸上残留着冰冷恶臭的污水,胃里翻江倒海。但那翻腾的杀意,却被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硬生生地冻结、压回了骨髓深处。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荒谬感,如同冰水浸透了五脏六腑。
目光掠过孙六笨拙的身影,投向铺子最深的阴影。五师兄孙五佝偻的背影像一块沉默的岩石。他手里似乎捏着一点东西,正用他那沾满黑色油污、异常灵活的手指,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地碾碎。细碎的粉末无声飘落。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仿佛与这世界彻底隔绝。
只有那令人脊背发凉的磨刀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细碎、绵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专注。
“沙…沙…沙…”
我缓缓松开紧握的右手,指尖凝聚的冰冷气劲无声散去。弯腰,沉默地捡起那块散发着恶臭的湿布,连同簸箕里的木屑垃圾,一起倒进角落巨大的、散发着腐味的垃圾筐。
脸上的污迹冰冷刺骨,带着水缸淤泥的腥气和腐烂植物的甜腻。
“吱呀——”前堂虚掩的门被推开,一股带着尘土气息的冷风卷了进来。
三师兄孙三引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穿着深青色细棉布长衫,长衫洗的稍微有点发白,面容肃穆,但眼神里带着近乎落魄的疲惫,腰间悬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他身后跟着个精壮汉子,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铺子里的每一个人,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铺子里的噪音瞬间小了许多。孙大的斧头停了,孙二暴躁的刨木声也戛然而止,孙四惊恐地缩了缩脖子,连孙六都停止了寻找糖霜,茫然地看向来人。只有角落里孙五那令人心悸的磨刀声,依旧不紧不慢,如同背景里永不停歇的死亡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