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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芬跟着人群吼着,声音干涩。工兵?挖战壕?这与他想拿起枪冲到最前线的预想截然不同。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和自我怀疑涌上心头。他在这里挖土,如何能找到克莱尔?
他被分到了第三工兵连第七小队。小队长就是那个工兵中士,名叫鲁格。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油子,胡子拉碴,眼神浑浊却透着精明的市侩和一种被生活磨平棱角的麻木。小队里成员复杂,有像托尔芬这样的新兵蛋子,也有几个沉默寡言、脸上刻着风霜、一看就是长期干力气活的老工人。营地配发的工具很快发到每个人手上:一把沉重的十字镐,一把边缘锋利的短柄铁锹,一个用于装碎石泥土的粗麻袋。
真正的“战场”在营地外约三公里的丘陵地带。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切割着暴露的皮肤。托尔芬跟着小队,和其他连队一起,像灰色的蚁群一样涌向指定作业区。
眼前的景象让托尔芬倒吸一口冷气。这哪里是丘陵?分明是一片被炸弹反复蹂躏过的巨大伤疤。大地呈现出一种狰狞的、深浅不一的棕黑色和灰白色,那是被高温爆炸反复烧结和霜冻的痕迹。
巨大的弹坑如同恶魔的脚印,星罗棋布,坑底积着浑浊的泥水。扭曲的金属残骸——依稀能辨认出是魔导车破碎的车架、炮塔的碎片、甚至还有半截嵌入冻土中的飞艇引擎——如同巨兽的骸骨,半掩在焦黑的泥土和碎石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石味、金属锈蚀味和一种难以消散的、若有若无的焦糊臭味——那是燃烧残留的气息,深入骨髓。
“看什么看!菜鸟!”鲁格中士吐掉嘴里的烟屁股,一脚踩灭,粗声粗气地吆喝着,“开工了!两人一组,按图纸标线和勘探桩位置挖!看到那些插着红白小旗的勘探桩了吗?那就是你们的活儿!深度三米!宽度两米!侧壁必须垂直!底部夯实!挖到硬土层或者岩石层按规矩报告!都给我麻利点!今天完不成定额,晚饭减半!”
冰冷的冻土坚硬如铁。十字镐砸下去,只能在灰白色的地表留下一个浅坑,溅起几点火星般的冰屑,震得虎口生疼。麻木的劳作开始了。托尔芬和一个名叫哈伦的、同样沉默寡言的中年新兵分在一组。
哈伦以前是个矿工,沉默得像块石头,挥舞十字镐的动作却有着一种本能的精准和节奏感。托尔芬则负责用铁锹将哈伦刨松的冻土块和碎石铲进麻袋,然后拖到指定地点倾倒。每一次抡起十字镐,每一次奋力铲土,不仅消耗着体力,更在消磨着意志。汗水很快浸透了粗麻布的内衣,粘在冰冷的皮肤上,又被寒风吹得透心凉。
手掌很快就磨出了水泡,破裂,渗出血丝,混着泥土变得一片污黑粘腻。肩膀、后背和手臂的肌肉酸痛得像是要撕裂开来。周围除了十字镐敲击冻土的叮当声、铁锹铲土的嚓嚓声、沉重的喘息声以及监工们偶尔的呵斥声,再没有其他声音。单调、枯燥、令人绝望的沉重。
托尔芬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脑海中所有的画面都在这种沉重的、令人麻木的劳作中变得模糊、褪色,只剩下眼前这一小片需要征服的坚硬冻土。他觉得自己正在被这片冰冷的大地吞噬,变成一块没有思想的石头。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个想要找到克莱尔、把她带回去的念头,是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可笑的幻梦。他离战场如此遥远,其中隔着十几条战线和无数铎肯人的枪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