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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属于“云昭”的那个书斋,彻底变了模样。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陈年竹简的霉味和墨香,更添了一股浓烈的汗味、皮革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天刚蒙蒙亮,当清寒郡还笼罩在湿冷的晨雾中,云家那破败的后院里便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和弓弦绷紧又骤然松弛的“嘣嘣”声。我光着上身,汗水如同小溪般在瘦削的脊背上蜿蜒流淌,汇入腰间束着的粗布短裤。手臂、肩膀、后背,每一块能感受到的肌肉都在火烧火燎地尖叫、颤抖。那副硬木弓,在我手中沉重得像一座山,每一次拉开,都感觉肩胛骨要被撕裂开来,酸痛的肌肉纤维在极限的边缘呻吟。箭头歪歪斜斜地钉在十几步外草靶的边缘,甚至有的直接脱靶,深深扎进后面的土墙里。
“少爷…歇…歇会儿吧?”云伯捧着一条粗布汗巾,站在一旁,满脸的心疼和担忧,“这…这太伤身子了!您以前可从没…”
“以前?”我喘着粗气,声音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带着铁腥味,“以前的云昭,死了!”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我胡乱抹了一把,再次搭箭,弓臂在颤抖中艰难地弯曲。弓弦割在手指上,很快磨破了皮,渗出血珠,混着汗水,黏腻而刺痛。这点痛算什么?比起记忆中赤狄人屠城后尸横遍野、妇孺哀嚎的景象,这简直如同蚊虫叮咬。
骑射?马呢?云家仅剩的那匹老马,瘦得能数清肋骨,跑起来比人快不了多少。我只能在院中摆上几根高矮不一的木桩,反复练习上下腾挪、侧身“劈砍”的动作,笨拙而可笑。好几次重心不稳,狠狠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尘土呛进口鼻,摔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每一次摔倒,都伴随着云伯压抑的惊呼。但我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啐掉嘴里的血沫子,再次扑向那该死的木桩。
身体在地狱里煎熬,脑子却一刻不敢停歇。
当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清寒郡,云家那点微弱的灯火就成了黑暗中最孤独的星点。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面前摊开的,是云家压箱底的“兵书”——几卷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孙子兵法》竹简,还有一卷同样破旧、记录了云家祖上某位校尉零碎战场经验的残破帛书。上面的字句,我早已倒背如流。
“兵者,诡道也。”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