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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冷风刀子一样。土墙边褪色的囍字在风中发抖。灶房里炖着白菜粉条汤,飘着几点油星。邻居二婶尖利的声音穿风而来:来啦!人接来啦!
她身后跟着个年轻姑娘,二婶热络地说:叔,婶儿,这就是刘红梅!邻村的!
叔,婶儿。姑娘刘红梅声音不高不低,清亮干脆。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棉袄,脸颊被风吹红,那双略向上挑的眼睛带着一股直愣劲儿,利落地扫过灰突突的墙和缺腿的桌椅,最后落在我身上:你就是陈建国听二婶说你读过高中
我脖子一缩,点头:嗯,读了。
那怎么混到这步了她眉头很细微地蹙了一下,没有客套,连个考场都没进去
二婶赶忙拽她胳膊:红梅!你这嘴…
刘红梅像没听见,只看着我:我刘红梅不图别的,穷日子过够了。我不能跟个没骨气、光指望命差的懒蛋过。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的脸和身板,你给我句明白话,能吃得了苦,能下得去力气干活不能
羞耻感像烙铁从脚底烧到头顶。我喉咙发紧,挤出声音:能,我有力气。
父亲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响动,刚要开口,刘红梅已经从怀里掏出个半旧的红塑料皮小本子。成,她把本子朝我手里干脆地一递,拿上,明天去村公所盖章。语速飞快,拾掇好能穿能扛造的衣裳。过三天有到广东的火车票,我买好了两张。跟我走。南边的厂子多得像蚂蚁窝,管饭,卖力气干活就能挣钱!比在家啃土坷垃强一百倍!
绿皮火车像沙丁鱼罐头。汗味、脚臭、劣质烟、馊饭、方便面味,热烘烘凝结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