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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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紫推着轻便下来的婴儿车,张帅抱着沉睡的女儿,两人并肩走在被路灯初初点亮的小径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上紧紧依偎着。城市的喧嚣隔着公园的树影隐约传来,却丝毫侵入不了他们周身这一小片安宁的港湾。晚风带着初夏微醺的暖意,吹动岑紫的裙摆,也吹动张帅额前散落的几缕黑发。他抱着岑岑的手臂稳如磐石,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身旁的妻子身上,眼底是化不开的暖意。
回到他们那个不算很大、却处处透着精心和暖意的家,玄关暖黄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像一只温柔等待的眼睛。张帅抱着岑岑径直走向儿童房,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最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铺着小星星图案床单的小床里。岑紫放下东西,也跟了进来。她俯身,在女儿睡得红扑扑、带着奶香的脸颊上印下一个羽毛般的晚安吻。张帅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昏暗中,他的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轻轻带上门,隔绝了儿童房的静谧。厨房的灯光被岑紫按亮,明亮的光线瞬间填满了这个家的核心地带。奔波半日,虽然野餐吃得满足,此刻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她习惯性地打开冰箱门,目光在冷藏室里逡巡,思考着做点什么简单又暖胃的宵夜。
别忙了,我来。张帅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却是主动承担的暖意。他不知何时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深色的棉质T恤,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他自然地挤到冰箱门前,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罩在安全的阴影里,伸手从冷藏室深处精准地拿出两个鸡蛋和一小把翠绿的小葱。煮个清汤面吧,快,吃完早点休息。他语气寻常,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岑紫没有争,顺从地退开一步,把厨房的主场让给他。她靠在流理台边,看着他在灯光下忙碌的背影。水龙头打开,水流哗哗作响,他仔细冲洗着小葱；灶火点燃,幽蓝的火焰舔舐着锅底；鸡蛋在碗沿清脆一磕,透明的蛋清包裹着金黄的蛋黄滑入碗中,被他用筷子利落地打散。他动作流畅,带着一种经年累月下厨养成的、属于居家男人的特有韵律,肩膀随着动作微微起伏,背影宽厚而可靠。
氤氲的热气很快在厨房弥漫开来,带着面汤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朴素香气。岑紫的心,像一块被温水浸透的海绵,一点点变得柔软、饱满。紫藤花架下的悸动还未完全平息,眼前这寻常至极的烟火场景,却又给了她另一种更踏实、更绵长的感动。她走上前,从碗橱里拿出两只白瓷碗,并排放好。
面条在清亮的汤水里舒展开,卧着金灿灿的荷包蛋,撒上翠绿的葱花,再点上几滴香油。两碗朴素却热气腾腾的汤面摆上了餐桌。两人相对而坐,橘黄的灯光落在碗里,也落在彼此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吸溜面条的轻微声响,和碗筷偶尔碰撞的叮当。汤水的暖意顺着食道滑下,熨帖了胃,也仿佛熨帖了白日里被阳光晒过、被晚风吹过的所有疲惫。
吃完面,张帅很自然地端起两人的空碗走向水槽。岑紫则拿起抹布,擦拭着光洁的桌面。水流声再次响起,碗碟在他手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她擦完桌子,也站到了水槽边,接过他洗好的碗,用干净的棉布仔细擦干水珠,再放进沥水架。一个洗,一个擦,动作默契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厨房的灯光是暖色调的,将他们并肩而立的影子投映在墙壁上。空气里还残留着面汤的余香和洗洁精淡淡的柠檬气息。张帅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岑紫也放好了最后一只擦干的碗。
就在这时,他转过身。厨房的空间不算宽敞,这一转身,两人便靠得极近。他身上还带着水槽边沾染的微凉水汽和干净的皂角味,混合着他本身清爽的气息。他微微低下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方才煮面时的家常气息褪去,眼底深处那在紫藤花下被点燃的、未尽的情绪又悄然浮了上来,带着一种温存的专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