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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末尾按着两个鲜红刺目的指印——一个是王氏的,粗大笨拙;另一个属于姜晚月,纤细却异常用力,几乎要摁破那薄薄的纸。
唉……王老栓重重叹了口气,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晚月丫头,你这……这是何苦那块地,那就是块死疙瘩啊!连兔子刨个窝都嫌硌牙!你一个妇道人家,离了王家,带着这块地,能去哪儿靠什么活
他身后的几个本家叔伯也纷纷摇头,眼神里混杂着怜悯、不解,还有一丝事不关己的淡漠。没人相信那块盐碱地能养活人。
王氏抱着胳膊站在油灯阴影里,嘴角撇着,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听见没村长都说了!是你自己非要那块瘟地,可不是我王家欺负人!字据也立了,手印也按了,赶紧收拾你那几件破衣裳,滚蛋!她催促着,仿佛生怕姜晚月反悔。
姜晚月没理会王氏的刻薄,也没回应村长的叹息。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墨迹淋漓、指印鲜明的黄麻纸折好,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纸张边缘摩擦着掌心,那微小的刺痛感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与过去彻底决裂的凭证,也是她在这异世立足的唯一、也是最大的赌注——一块被所有人厌弃的盐碱地。
她站起身,走到墙角那个属于她的、破得露出草絮的铺盖卷前。里面只有两件同样打着补丁的旧衣,硬得像块铁饼的杂粮饼子,还有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分量。
她利落地将铺盖卷捆好,背在瘦削的肩上。走到门口,她停住脚步,微微侧过头。油灯昏黄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眸,在暗影里亮得惊人,像淬了寒星的冰。
王婶子,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乞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疏离,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姜晚月是死是活,是好是歹,都与你王家再无半点瓜葛。
说完,她不再看屋里任何人,包括角落里炕上那个一直装睡、毫无声息的丈夫王癞子。她挺直脊背,一步跨出了那扇低矮、散发着腐朽气味的门,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外面依旧连绵的冷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