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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晴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她坐得异常笔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笔直,像一杆绷紧到极限的标枪。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眼睛和大部分脸颊,只露出一个紧绷的、毫无血色的下巴尖。她摊开在桌面上的物理书,书页崭新,边角平整,但她握着笔的手指,指节却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笔尖悬在纸页上方,久久没有落下,洇开了一小团墨点。
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拒绝一切的屏障里。那屏障如此坚固,如此密不透风,让张甜菜所有想要传递一丝关切的念头,都像撞在冰山上的水滴,瞬间冻结、粉碎。他只能沉默地、煎熬地坐在她旁边,感受着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沉重的药草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
放学的铃声终于敲响,如同救赎的钟声,却又预示着分离。教室里瞬间喧嚣起来。张甜菜动作迟缓地收拾着书包,目光紧紧追随着苏晚晴。她收拾得很快,动作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的仓促。她将书本和那个半旧的帆布书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唯一的盾牌,低着头,迅速汇入离开教室的人流,甚至没有看旁边的张甜菜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张甜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抓起书包,急切地跟了上去。这一次,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隔着几米距离,混在放学的人潮中,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前方那个淡蓝色的、略显仓皇的背影。苏晚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脚步更快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专挑人少的小巷走,像一尾急于躲回深水的鱼。
然而,就在她即将拐入通往裁缝铺那条更僻静后巷的岔路口时,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早已守候在那里的阴沉石像,堵在了巷口。
是徐阿婆。
她穿着那件深蓝色的斜襟布褂,花白的头发挽得一丝不苟,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冰冷的怒意,直直地钉在快步走来的苏晚晴身上。那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连远远跟在后面的张甜菜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苏晚晴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她抱着书包的手臂收得更紧,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她停在徐阿婆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像一株骤然遭遇寒流的小草,连叶片都在无声地颤抖。
徐阿婆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得能刺穿人心的眼睛,上下扫视着苏晚晴。目光在她洗得发白的裙摆、紧紧抱着的书包、还有低垂的脸上停留。空气仿佛凝固了,巷口只剩下远处模糊的人声和风吹过破旧屋檐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