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臆想患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只天鹅的脖颈在我手下扭曲、消失,融化进丝滑的褐色里,只留下一个边缘模糊的漩涡。这感觉挺微妙,就像我们家的故事,外界传得神乎其神,扒开那些浮华泡沫,内里不过是些被时代偶然选中的小破房。
“老板,”店长阿ken探过头,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点八卦的精光,“早上‘金融快讯’的那个专栏主编,又来了。还是老位置,点了杯冰滴瑰夏。”
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视线依旧定在手头那杯被摧残的咖啡上。“嗯。”鼻腔里哼出个无所谓的单音。一百二十八块一杯的冰滴瑰夏?行,人傻钱多速来,我这小店专治都市精英焦虑和钱包膨胀症。
我们家底?说起来真是乏善可陈。爷爷奶奶,当年不知哪里开了天眼,还是纯粹撞了大运,咬咬牙在东昌路那片当时被人嫌偏、鸟都懒得拉屎的浦东洼地,陆陆续续收了几套破破烂烂的小房子。那会儿大概想着,能有个遮风挡雨的窝留给子孙就不错了。谁承想后来巨龙打了个滚,一声令下“发展浦东”,那烂泥地眨眼就成了寸土寸金的核心CBD。时代的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我们家成了那头幸运的小猪。我爸呢,胆子也不算小,看准机会,也压箱底掏了些家当进去,前后又啃下那么几套位置还行的。
靠着这些房子的租金,我们一家子过得是温温吞吞,不咸不淡——饿不死,但也绝对算不是什么大富大贵。能顿顿龙虾鲍鱼?可拉倒吧。顶多也就是菜场买小黄鱼不必太计较斤两,出去旅游敢选四五星酒店。毕业那天,我爸把我叫进书房,桌上推过来一张卡。
“乖囡,”他叹了口气,带着点上海老克勒特有的精明和慵懒,“卡里有三百万。喏,要么拿去国外念点书,镀层金回来;要么,就寻点事体做做。年纪轻轻,勿要困在家里发霉,晓得伐?阿拉屋里厢是靠房租,但也勿是养废物。”
他眼神里意思很明白:别太离谱就行。于是我揣着这三百万,看中了脚下这块宝地——国金二期底商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转角铺面。租金当然贵得割肉,但胜在位置绝佳,人流量大,又是金融民工焦虑指数最高的区域。
我就这么做了咖啡店老板。砸钱装修走的是清冷的北欧极简风混搭一点不张扬的轻工业风,桌椅都是找设计师特制的,灯光打下来高级感十足。菜单定得有点心黑,一杯最简单的手冲耶加雪菲敢标三位数,冰滴瑰夏更是直接捅上了天。可偏偏越是这样,越戳中了这座金融丛林里那些天天西装革履、年薪百万起步、喝杯凉白开都得配一句“最近在控糖”的人的点。他们把这“曼姿”当成了高端的社交名片和身份安慰剂。看着每天刷卡时那帮“体面人”眼都不眨一下的样子,我有时倚在吧台里,心里会没来由地嗤笑一声。
昨天下午,店里难得清闲了片刻。我坐在吧台里刷手机打发时间。介绍人王阿姨打来的电话就是这时切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