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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陶洞”里的空气变了。不再是绝望的凝滞,不再是硫磺的窒息,而是被一种新的、粗糙而炽热的气息所取代——是泥土、汗水、炭火,以及一种名为“可能”的躁动。
天光未明(在这地底深处,时间只能依靠篝火和感觉),老陶便如同被唤醒的朽木,爆发出令人惊异的精力。他那只独眼在昏暗的火光下精光四射,嘶哑的指令如同锈铁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黑小子(指我),带这两个夯货(赵三孙四),去‘毒龙喉’边上的烂泥滩!挖泥!要黄胶泥!粘性足的!挖满这个篓子!”他踢过来一个用坚韧藤条编成的、边缘磨损的破篓子。
“你!冷脸小子(陈远),带上弓,看好那丫头(囡囡),跟我走!去‘黑龙巢’(指发现精炭的溶洞)背炭!找最黑最硬的!像这块!”他抓起角落里一块乌光锃亮的精炭样本,“路上眼睛放亮点!秃鹫的狗鼻子…灵得很!”
分工明确,不容置喙。饥饿和疲惫被这突如其来的“活计”暂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驱使的麻木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和赵三、孙四,拖着依旧酸痛的身体,沿着来时那条湿滑的“断魂阶”栈道,小心翼翼地返回硫磺河咆哮的深渊边缘。老陶说的“烂泥滩”,就在断崖下方不远,靠近硫磺河涌出裂缝的地方。那里堆积着厚厚的、粘稠冰冷的、散发着浓烈硫磺和铁锈味的黄黑色淤泥。每一次挖掘,都像在冰冷的胶水里搅动,刺鼻的气味熏得人头昏眼花。赵三和孙四一边挖一边干呕,脸上糊满了黑泥,如同泥沼里爬出的鬼。
另一边,陈远抱着囡囡,跟随老陶,再次钻入那条通往“黑龙巢”的、狭窄湿热的矿道。硫磺的恶臭依旧,但黑暗中,老陶的脚步却异常沉稳,仿佛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路。陈远警惕地持弓殿后,囡囡的小脸埋在他肩头,大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茫然地睁着,似乎对周遭的恐怖气息毫无所觉。
矿道尽头,巨大的溶洞再次出现在眼前。暗红的辉光下,堆积如山的精炭闪烁着诱人的乌光。秃鹫匪帮早已离去,只留下几具被硫磺水腐蚀得面目全非、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和一片狼藉的战斗痕迹。刘大残缺的尸骨,已不知被河水冲走还是被野兽拖去。
老陶看都没看那些尸体,仿佛只是路边的碎石。他佝偻着背,走到那巨大的炭堆旁,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茧的手,如同抚摸情人般,在一块块精炭上摩挲、敲击、辨别。他挑选得极其仔细,只取那些颜色最深邃、质地最密实、敲击声最清脆的块状精炭。
“这…这是命根子…”他嘶哑地低语,像是在对炭块说话,又像是在告诫陈远,“火候…全看它…差一点…铁就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