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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质楼梯在伊蕾娜靴底发出吱呀声响时,叶白正把耳廓轻轻贴在二楼第三间客房的橡木门板上。走廊尽头的风灯在穿堂风里晃悠,橙黄光晕透过菱形窗棂斜斜切进阴影,在他高挺的鼻尖镀上一道银边。三天前在篝火营地被没收的月光石魔杖,此刻正安静躺在伊蕾娜床底那只嵌着九颗月光石的榆木箱子里,箱盖上的枫叶铜锁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一只始终睁着的眼睛。
“别把沾着泥的靴子搁在新换的羊毛毯上。”伊蕾娜推开房门的瞬间,及腰银发随着动作荡起弧度,发间串着的安神珍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如星子坠落的声响。她手里的陶壶还冒着热气,壶嘴溢出的枫叶茶蒸汽混着苦艾特有的清涩香气弥漫开来,恰好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巧妙地挡住了叶白投向床底的探究目光。“楼下老板娘说,隔壁弗洛镇的集市有卖加了迷迭香的蜜饯姜糖,明早——”
“我去买!”叶白几乎是从门板阴影里弹出来,膝盖却不偏不倚撞在矮柜棱角上,发出“咚”的闷响。他疼得倒抽冷气时,伊蕾娜已经转身挑眉看他,琉璃色瞳孔在烛火下流转着狡黠的光,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珍珠链末端的银坠晃悠——那根曾经捆住他手腕的珍珠链,此刻正牢牢拴在榆木箱的铜锁扣上,链身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里划出银色弧线。
“你当我忘了罗利亚地窖的事?”她将陶勺轻轻敲在釉彩杯沿,金属碰撞声里仿佛裹着火星,恰好溅在叶白喉结下方那道月牙形浅疤上。“上个月在绿藤镇,你说‘去面包房买早餐’,结果用魔杖把钟楼指针掰成了会流淌的麦芽糖,害我花了三个小时用修复咒把齿轮重新铸好。”叶白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余光却精准捕捉到床底木箱的月光石正随着他加速的心跳微微明灭——那是伊蕾娜用本源魔力设下的警报咒,只要魔杖离箱超过三尺,整间旅店里所有的烛火都会瞬间爆成枫叶形状,顺便在他后颈的纹身处烙下灼痛。
更夫敲过三更梆子时,窗外的雨丝开始淅淅沥沥落下。叶白掀开薄被赤脚溜到木箱旁,地板缝里渗出的凉气让他脚趾蜷缩。他摸出藏在枕头套里的枫树枝——那根被小渔用匕首刻上歪扭枫叶的树枝,此刻被他小心翼翼当成开锁工具,指尖捏着树枝末端,屏住呼吸将削尖的枝丫塞进铜锁孔。锁芯刚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床头柜上的枫叶茶突然剧烈沸腾,壶嘴喷出的蒸汽在对面墙上迅速凝成银色纹路——正是伊蕾娜后颈那片会随情绪发亮的枫叶银纹形状。
“在找这个?”伊蕾娜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从床帷阴影里幽幽传来。叶白猛地回头,只见月光石魔杖被她拎在纤长指间,杖尖正稳稳指着他后腰的命门。她披着的银发垂到腰间,发尾几缕挑染的银线在透过窗缝的月光里晃成细碎的钻石,珍珠链不知何时从木箱锁扣上解下,此刻正松松缠在魔杖末端,随着她晃动手腕发出风铃般的轻响。“凌晨三点半偷自己的魔杖,叶白先生的趣味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独特。”
枫树枝还卡在锁孔里,叶白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僵在原地。他能看见伊蕾娜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脚踝处的银质脚环轻轻蹭过木箱边缘,导致箱盖上的月光石突然爆出刺目蓝光——魔杖尖端瞬间射出三道银蓝色光绳,如同活物般缠住他的手腕、脚踝,力道和三天前在篝火边用珍珠链捆他时一样蛮横,勒得他皮肤泛起红痕。“我只是……想看看魔杖有没有受潮。”他试图挣扎,却听见光绳发出危险的嗡鸣。
“只是想把魔杖藏进烟囱里熏成焦炭?”伊蕾娜拽着光绳将他拉到雕花床边,魔杖尾端的珍珠链突然收紧,绕着他手腕整整缠了三圈,冰凉的珍珠贴着脉搏跳动处。她蹲下身打开榆木箱,月光石魔杖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与叶白后颈的枫叶纹身产生奇异的共振,渗出淡蓝色微光。“还是想学上次在铁锈酒馆,把魔杖变成发簪插在我头发里,害我顶着会念咒的发饰听了半宿吟游诗人的破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