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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气大?”云黯浑浊的眼珠在低垂的眼皮下微微一动,捕捉着风中飘来的每一个字眼。
越靠近那黑石货栈,空气中无形的“弦”绷得越紧。货栈那扇厚重的包铁木门敞开着,几个穿着统一黑色短打、胸口绣着狰狞蛟首的帮众抱着膀子杵在门口,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凶狠地扫视着每一个路过的身影。他们的佩刀并未出鞘,但手就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肌肉紧绷,如同随时准备扑击的恶犬。门内光线昏暗,隐约传出粗暴的呵斥和器物沉闷的拖拽声。
云黯的脚步更慢了,拖沓得如同行将就木,浑浊的目光茫然地扫过地面,只在经过货栈大门时,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瞬间完成了对门口守卫站位、姿态、乃至眼神焦点的扫描。同时,他体内深处,那枚被星辰砂微弱滋养过的神秘烙印,悄然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凉。烙印深处仿佛睁开了一只无形的眼睛——识宝之眼。
视线穿透了货栈门内堆积的兽皮、矿石、木箱的杂乱景象,径直投向最深处靠墙的位置。那里,一块覆盖着厚厚灰尘和杂物的大青石板下,仿佛沉睡着一点极寒的星光。冰冷、纯粹、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锐意——寒铁精!正是他此行的目标!其价值远超黑鼠那点破烂家底,是炼制飞剑法宝的珍品,更是他冲击封印下一层所需的硬通货!石板下方,复杂的机簧结构在识宝之眼的视野里纤毫毕现,几个精巧的触发点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醒目。
“看什么看!老东西!滚远点!”一声炸雷般的呵斥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一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着刀疤的黑蛟帮众,正恶狠狠地瞪着云黯,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云黯猛地一哆嗦,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溢满惊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慌忙低下头,脚步踉跄地加快,几乎是跌撞着逃离了货栈门口那充满压迫感的范围。身后传来守卫们毫不掩饰的嗤笑和粗鄙的辱骂。
他钻进旁边一条更窄、堆满腐烂垃圾和污水的死胡同,恶臭扑面而来。脸上的惊恐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深海般的沉静。他背靠着冰冷滑腻、长满苔藓的土墙,微微闭上眼,将刚才瞬间扫描到的所有信息在脑海中高速回放、推演:守卫的站位、换班的间隙、货栈内部的布局、光线死角、通向那大青石板的最短路径、机簧触发点的位置与解除顺序…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构筑成清晰的三维模型,无数条可能的行动轨迹如光丝般穿梭交织,又被迅速排除、优化。
“黑蛟帮…血狼会…”云黯无声地咀嚼着窝棚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两帮摩擦不断,但能让底层喽啰都感到“火气大”,恐怕不是寻常的斗殴抢地盘。他需要知道更多。
夜色,是幽墟真正的面纱。当最后一缕混浊的天光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蛰伏的罪恶与喧嚣便如同地底的熔岩,开始汩汩涌动。
云黯如同彻底融化的墨汁,从栖身的阴影里无声滑出。幽影遁法被运转到极致,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实体,化作一道在建筑与建筑之间、在屋檐与墙壁夹角处、在一切光线无法直射的深邃阴影里流淌的、若有若无的烟气。夜风带着刺骨的阴冷和底层腐烂的气息,却成了他最好的掩护,每一次流动都完美地契合着风的轨迹,将最后一丝可能的气息波动也抹除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