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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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从驾驶室开始。拆掉破损的座椅、方向盘,掀开腐烂的地毯,露出布满尘土和老鼠粪便的底板。他用刷子一点点清理着缝隙里的泥沙,用钢丝球用力地擦拭着生锈的金属表面。双手常常被油污和铁锈弄得乌黑,指甲缝里总是残留着洗不掉的污垢。李娜曾为此抱怨,但他只是笑笑,说这是男人的勋章。
他按照王叔的指导,开始学习如何正确地使用除锈剂、如何打磨光滑的金属表面、如何处理发动机的积碳。他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生,阅读各种维修手册,观看网上的教学视频,甚至在半夜给王叔打电话请教。王叔总是耐心解答,并提醒他注意安全。
在修复过程中,张伟发现,这个过程远不止是体力活,更是一场与自我的对话。当他全神贯注地拧下一颗生锈的螺丝,或是打磨掉一块顽固的锈斑时,外界的一切喧嚣似乎都消失了。他的大脑只专注于手头的动作,心灵沉浸在一种纯粹的、创造性的劳动中。那种久违的专注和成就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宁静。
他常常忘记时间,直到饥肠辘辘才发现已是深夜。他不再抱怨职场的勾心斗角,也不再忧虑生活的琐碎。他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在血管里重新流淌。
渐渐地,儿子小明对父亲的这个怪异爱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一开始,他只是远远地看着父亲,看着他满身油污,汗流浃背,却又乐在其中。后来,他忍不住跑到仓库里,蹲在张伟身边,好奇地问：爸爸,这个是什么爸爸,你为什么要修这个
张伟放下手中的扳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向儿子解释。他把一个生锈的零件递给小明,告诉他这是发动机的一部分,它如何工作,又为什么会生锈。小明听得似懂非懂,却对那些工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爸爸,我能帮你吗小明稚嫩地问。
张伟愣了一下,随即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拿出一把小刷子,指着一块不易清理的角落：当然可以！小明,你帮爸爸把这里的灰尘都刷掉,好不好这是个细致活儿,只有你才能完成。
小明立刻兴奋起来,拿着刷子认真地清理起来。从那以后,每个周末,小明都会缠着张伟去仓库帮忙。张伟会教他认识各种工具,从螺丝刀到扳手,从砂纸到量尺,告诉他它们的作用和使用方法。他不再把小明当成一个孩子,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小的助手,一个可以分享他热爱的小伙伴。
小明从父亲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和耐心。他看着父亲将一堆废铁,一点点变回有生命力的样子,感受到了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父子俩常常满头大汗地蹲在卡车旁,讨论着下一个要解决的问题。他们的交流不再是简单的问答,而是关于机械、关于创造、关于坚持的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