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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司机浓重的土耳其口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丝询问。车子停在了一座被雨水打湿的古老建筑前,巨大的拱门沉默地敞开着,仿佛巨兽的口。
到了。我付了车费,推开门。冷雨瞬间裹挟着寒气扑在脸上。我拉紧风衣的领口,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抬脚跨过博物馆那厚重的门槛,将伊斯坦布尔喧嚣的雨夜隔绝在外。
馆内空旷得惊人。穹顶高远,壁灯的光线昏黄而幽微,仅能勉强勾勒出两侧巨大石雕和陶罐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博物馆特有的、混合了古老尘埃、石材冷气和干燥剂的味道。我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得令人心悸的回响,嗒、嗒、嗒……,每一步都像敲打在紧绷的鼓面上,每一步都在将我推向那个被时光尘封的漩涡。
第二章
十年前,巴黎的初冬。
我在索邦大学附近一家小小的文物修复工作室里实习。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冷雨敲打着玻璃窗。工作台上散乱地铺着各种细小的工具——刻刀、毛刷、微型吸尘器、盛着不同药剂的玻璃皿。我戴着放大镜,屏住呼吸,镊子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托盘里一枚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物件。那是导师勒庞先生刚刚送来的,来自高加索某个古战场遗址发掘现场的箭簇残片,扭曲、变形,裹满了泥土和暗红色的锈迹,像一团凝固的、来自遥远过去的黑暗污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进一股室外的寒气。冷风卷着几片枯叶旋了进来。勒庞先生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个子很高,穿着一件磨损严重的军绿色派克大衣,肩上挎着一个同样饱经风霜的摄影包,拉链似乎坏了,露出一角黑色的相机镜头。他头发有些乱,下巴带着点青色的胡茬,眉骨处似乎有一道浅浅的、快要褪尽的旧疤痕。整个人风尘仆仆,像是刚从某个遥远而混乱的地方直接空降而来,与这间充满精密仪器和古老尘埃的工作室格格不入。
苏,这是周野,Zhou
Ye,勒庞先生搓着冻得有些发红的手,用法语介绍,《环球视界》的记者,刚从…嗯…一个不太安稳的地方回来。他含糊地带过了地名,指了指工作台,他对这枚箭簇很感兴趣,想了解修复过程。你给他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