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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阿萤的声音响起,依旧清凌,却裹挟着无法掩饰的喘息和一丝…颤抖。她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阿朗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胸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他听到了她杀人的全过程!清晰无误!那利刃割喉的声响,与记忆中老疤的死法如出一辙!是她!真的是她!那个雨夜的凶手!现在,她又为了什么为了他包袱里那点好东西还是……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恐惧、愤怒、被欺骗的冰冷,还有那该死的、不合时宜的混乱思绪,在他脑中疯狂搅动。
他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窝盯着眼前这片被血腥浸染的黑暗,牙关紧咬,几乎要渗出血来。手中那把刚刚打磨过的旧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翻腾的杀意,在死寂中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
血腥味成了废弃马戏团上空挥之不去的阴云。两个暴徒的尸体被阿萤不知拖去了何处,但杀戮的气息早已渗入泥土,夜夜萦绕在阿朗的枕畔,混合着阿萤身上越来越浓的草药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矛盾的毒瘴。
阿萤依旧来,但间隔变长了,停留的时间也更短。她的脚步声失去了往日的轻捷,变得沉重而拖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楚。瓦罐里药粥的香气依旧,但阿朗再也无法下咽。他像一尊被仇恨和疑虑风化的石像,沉默地坐在角落,那把被反复打磨、如今边缘隐隐透出寒光的旧剑,就横在他的膝上。剑身冰冷,仿佛吸饱了帐篷里弥漫的绝望和杀意。
喝点粥。阿萤的声音比往常更沙哑,她将一个温热的碗放在阿朗脚边。动作间,牵动了伤口,她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阿朗没有动。他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听觉上,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那沉重的呼吸,那布料摩擦伤口时隐忍的抽气,那血液缓慢渗出、滴落的……嗒……嗒……这声音,不再是模糊的印记,而是清晰无比的控诉,一遍遍在他脑海里重演着那日割喉的瞬间。是她终结了那两个暴徒,也彻底击碎了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她就是行走在黑暗里的刽子手,无论出于何种原因。
你……阿朗的声音干涩破裂,像砂轮磨过粗粝的石面,那天……也是你。他指的是初遇时的雨夜。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阿萤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恢复了那种压抑的节奏。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沉默,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