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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绕开地上那滩仍在蔓延的温热液体——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走到客厅另一头的电话机旁。塑料的听筒握在手里,冰冷得刺骨,如同握着一块寒冰。我抬起另一只手,动作平稳得可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清晰地按下:1—1—0。指尖的冰冷蔓延至全身。
短暂的等待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浸满鲜血的棉布传来,遥远而模糊。
喂,您好,110报警服务台。一个清晰、职业化的女声传来,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对着话筒,嘴唇开合,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事不关己的清晰,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目光平静地扫过满桌狼藉的、染血的车票和地上那片刺目的、象征着永恒罪孽的红:我杀了人。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下,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带着震惊。
我顿了顿,视线落在地板上那滩正在变暗、变得粘稠、如同凝固的夕阳般的血迹上,它光滑的表面倒映着头顶吊灯扭曲的光影,也倒映着我此刻苍白如鬼的面容。巨大的悔恨再次翻涌,几乎将我撕裂。我多想对着电话哭喊: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我错了!我不想的!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我深吸一口气,那血腥味呛得我几乎呕吐,我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语气交代,像一个尽职的案发现场保护者:
地址是……我报出了门牌号,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像在宣读自己的判决书,还有,我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务事,目光落在那些散落、染血的车票上,它们是我疯狂和毁灭的导火索,也是她背叛的罪证,地板很滑,小心证物被血弄脏。
这是我最后能为这个现场做的事,也是对我自己最后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