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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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的边缘,冰冷地硌着我的指尖,那碗深褐色的药汁晃动着,倒映出头顶刺目的红烛,还有沈砚那张脸。
这张脸,曾让我在闺中羞怯期盼过,也曾在我缠绵病榻的三年里,化作最冰冷的梦魇。此刻,他穿着大红喜服,眉眼在跳跃的烛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声音低缓,像浸了蜜:欣儿,这是宫里太医院开的方子,最是温补,你身子弱,喝了它,早些安歇。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我记忆深处。
前世,就是这碗药,就是这番话。我信了,带着新嫁娘的羞怯和对夫君的信任,顺从地喝了下去。然后呢然后就是整整三年,缠绵病榻,从春日咳到冬雪,汤药从未离口,身子却像被蛀空的朽木,一天天衰败下去。每一次咳喘都撕心裂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直到最后那个雪夜,油尽灯枯,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窗外是嫡姐宁婉和沈砚放烟花的嬉笑声,那样刺耳,那样欢快。而我,像一块被遗忘的破布,无声无息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说温补呵。
心口那股熟悉的、带着血腥味的滞闷感又涌了上来,堵得喉咙发紧。我看着他,烛光在他眼底跳跃,温柔得能溺死人。前世的我,就是溺死在这虚假的温柔里。
夫君……我开口,声音有点哑,努力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我自己都觉得僵硬的笑。指尖的冰冷似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但我稳稳地托着那碗药,没有一丝颤抖。
沈砚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审视什么。我避开他的视线,目光越过他挺括的肩线,落在那扇半开的雕花木窗下。窗边的矮几上,搁着一盆开得正盛的墨兰,翠绿的叶子,深紫的花,在烛光下幽幽吐着暗香。
我端着碗,一步一步走过去。大红的裙摆拂过冰冷光滑的地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我能感觉到沈砚的目光一直盯在我背上,带着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