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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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失踪记
俺盘腿坐在热炕头上,屁股底下是俺家那床厚实的老棉花褥子,暄乎着呢。手里也没闲着,正搓着麻绳,麻皮子有点扎手,可俺早就习惯了。窗户外头,日头明晃晃的,晒得院子里的老母鸡都懒得刨食儿,躲在柴火垛的影子里打盹儿。院门吱呀一声响,听着那脚步声儿,又沉又急,俺就知道,准是俺家那口子下地回来了。
哐当!堂屋门被推得山响,老李头带着一股子热风和汗味儿就冲进来了,脸膛子晒得跟个紫茄子似的,脑门子上汗珠子顺着褶子往下淌。他把肩上扛的锄头往门后头墙根儿一杵,震得土墙皮都往下掉渣儿。
哎呦俺滴老天爷!可累散架了!他扯着脖子喊,嗓子眼儿干得直冒烟儿,抄起炕桌上那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对着水瓮里舀起满满一碗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碗,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洇湿了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前襟。
俺眼皮子都没抬,手里的麻绳搓得刺啦刺啦响:嚷嚷啥谁家老爷们儿下地回来不这样火烧屁股啦
老李头把剩下的半碗水哐当一下墩在炕桌上,水花子溅出来一小片,他也不擦,一屁股坐在炕沿儿上,那木头墩子嘎吱一声惨叫。比火烧屁股还邪乎!他拍着大腿,唾沫星子都快喷俺脸上了,咱家那只芦花大母鸡!就那只冠子最红、下蛋最勤快的老芦花!丢了!眼瞅着天擦黑儿了,还没回窝!围着房前屋后,犄角旮旯,俺嗓子都喊劈叉了,连根鸡毛都没瞅见!
俺手里搓麻绳的动作猛地一顿,那麻皮子勒得手指头生疼。啥!俺的声音也拔高了八度,差点把房梁上的灰震下来,那只老芦花它认家认得比狗还准!天擦黑儿自个儿就往鸡窝里钻,雷打不动!咋能丢了那只鸡可是俺的心尖子,一天一个蛋,油汪汪的蛋黄,攒着给孙子煮面条吃的!
俺能蒙你老李头急得直跺脚,塑料拖鞋底子拍在泥地上啪啪响,鸡窝门俺早上开得好好的,食槽子里水啊米啊都没断!晌午俺还看见它在菜园子边上溜达呢!邪了门了!活生生一大只鸡,还能钻地缝儿跑了他越说越急,脑门子上的汗更多了,该不是……该不是让哪个手长的给顺了去吧
这话像根针,一下子扎俺心窝子里了。俺噌地一下就从炕上出溜下来,连鞋都顾不上提好,趿拉着就往外冲:放屁!光天化日,谁敢!走!再找!挖地三尺也得给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