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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缩在乌玉案角的云逍,鼻息平稳悠长,只是面色依旧白得骇人,不见一丝血气。他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细密的汗珠不知何时布满了光洁的额头,眉头紧蹙,似乎在昏沉中依然被某些无形的东西所困扰。
那冷灰色的梦境里,是滔天的血浪无声涌动,黏稠得让人窒息。他本能地逃,身体却如陷泥沼,每一丝挣扎都消耗着残剩无几的力气。就在即将被那无尽暗红淹没的刹那,一道微弱却顽强的暖意,仿佛冰原上悄然浮现的星火,硬生生撕开粘稠的黑暗。
云逍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灌入肺腑,像是带着极北之地刮来的碎冰碴子,冰冷刺骨,激得他浑身一颤,瞬间从那昏聩的泥沼里挣脱出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巨大石室穹顶,那些嶙峋的青黑石棱沉默地向下延伸,如远古巨兽的肋骨,压得人难以喘息。身下是冰冷的青金石地面,寒意透过薄薄的弟子服直刺骨髓。空气里没有硝烟,没有血腥味,只剩下万载寒玉本身散发的、仿佛冻结了时间的冰冷气息,还有一丝极其淡薄的焦金气味,淡得像错觉,是那场惊天动地的能量风暴残留的最后证明,带着劫后余生的沉重。
身体的知觉缓慢而沉重地回归。经脉里空荡荡的,前所未有的空旷感,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山洪,将所有的植被沃土洗刷一空,只剩下干涸龟裂、布满狰狞沟壑的河床,满目荒凉。每一次念头微动,试图调动那若有若无、本该丝丝缕缕盘旋于丹田的本元之气时,都如同在淤泥厚重的沼泽里徒劳地拖拽破败腐朽的沉船,生涩、滞重,全不似从前运转《天光乍破》导引诀时那份如臂使指、心意圆融的清透。每一次内视,那片丹田气海都沉寂如深潭死水,甚至比未曾引气入体时还要死寂几分。
死寂。
一丝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骤然缠绕上他尚未完全恢复清明的心神。他想撑起身体,尝试着动一动,哪怕是蜷缩的手指,然而四肢百骸传来的回应,却是大片难以言喻的酸软和深处骨髓的冰冷,仿佛这副躯壳已经风干了太久,轻易动弹不得。
就在心神被这可怕空寂攫住的刹那,他的目光无意扫过身前的乌玉案面。
那里空空如也。
曾经摊开的、暗褐色的《天光乍破》禁谱,已然消失无踪。光滑如镜的冰凉石面上,唯有一片片细小而凌乱的水痕蜿蜒交错——那是他之前呕出的血沫混着冷汗浸染留下的印记。乌玉冰冷,血痕暗沉,彼此浸润,扭曲晕染出一幅残酷的抽象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