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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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怎么说任瑶期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钵中细碎的粉末。
桑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夫人…夫人说,大小姐是嫡女,金尊玉贵,自然不能去跳那火坑。可圣上赐婚的旨意已下,指名是任家嫡女……夫人就、就提了小姐您的名字!说…说您也是老爷的女儿,合该为家里分忧!老爷他…他也默许了!桑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
任瑶期缓缓放下药杵。青玉钵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火坑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尚书府这四方天,嫡母刻薄,生父漠视,嫡姐跋扈,对她这个卑微的庶女而言,何尝不是一座精致的牢笼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据说更深的、名为镇北王府的牢笼,结局是立时毙命还是慢性煎熬
她抬起眼,窗棂外灰蒙蒙的天光映着她过分平静的脸庞。知道了。没有哭闹,没有质问,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死寂。她起身,走到靠墙的破旧木箱前,打开,里面除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裙,最底下压着一本纸页泛黄、边角磨损的旧医书,还有一个褪了色的靛蓝小布包,里面整齐地插着几枚长短不一的银针。她纤细的手指抚过冰冷的针身,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也是她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微薄倚仗。
腊月十八,宜嫁娶,却是个风雪漫天的日子。迎亲的队伍在狂风暴雪中行进,锣鼓唢呐声被呼啸的风撕扯得断断续续,透着一种强撑的凄凉。没有十里红妆的煊赫,只有几抬单薄的、蒙着薄薄一层雪的嫁妆。花轿颠簸得厉害,任瑶期端坐在一片刺目的红里,听着外面风雪的呜咽和路人隐约的议论。
啧啧,尚书府那位金凤凰舍不得跳火坑,就把个没娘的庶女推出来顶缸了……
可怜见的,听说那镇北王世子只剩一口气吊着了,嫁过去就是守活寡,不,是守死寡啊!
这任家五小姐,怕不是个命硬的克星克死了亲娘,如今又……
那些声音像冰冷的针,密密地扎进耳朵。任瑶期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指甲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才勉强压下心口翻涌的酸涩。她闭上眼,隔绝了眼前那片令人窒息的鲜红。
镇北王府的气派远超尚书府,朱漆大门上狰狞的狻猊门环在风雪中沉默着,透着一股森严的威压。然而这份威压之下,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沉寂,并非喜气洋洋的热闹,更像一种压抑的、等待某种终结的静默。繁复的婚礼仪式在一种近乎敷衍的流程中草草走完,她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搀扶着,送入一座名为听松苑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