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的旧雨落长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火车碾过唐古拉山口时,长安把额头抵在结着薄雾的车窗上。窗外的荒原像块被揉皱的灰蓝色绒布,偶尔掠过的雪山群峰让她想起了枫,他总说"以后带你去边疆看风景,我们可以看到两次落日",语气里的雀跃像要穿透屏幕。她摸出手机,指尖在语音拨号键上划了三遍,终于还是在火车钻进隧道前滑开了手指。
拉萨的云它们白得像新拆的棉絮,团成蓬松的巨朵挂在碧蓝的天空,最低的那团仿佛伸手就能扯下一角,连阳光都被滤得暖烘烘的,晒得人后颈发烫。长安解开冲锋衣拉链,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出道汗渍,此刻却只想把这灼人的暖意和低垂的云,连通火车站牌上"拉萨"两个烫金大字,一股脑塞进对话框。
"喂?"风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裹在湿棉被里。长安刚想说"我到拉萨了",却被那声咳嗽堵在喉咙里。"感冒了?"她听见自已的声音发颤。枫低低"嗯"了声,声音里有刻意放轻的呼吸,像怕惊扰什么。
"怎么不告诉我?"长安捏紧手机,指节泛白。"小毛病,"他顿了顿,声音突然轻得像风,"你好好看风景。"可长安分明听见语音通话那头,纸巾盒被碰倒的轻响,还有压抑着的、没忍住的咳嗽声。
挂了电话,长安盯着黑掉的屏幕,直到上面映出自已泛红的眼眶,她的指尖还贴着冰凉的手机屏幕,风那声压抑的咳嗽像颗小冰粒,仿佛还顺着听筒钻进她胸腔。阳光正把脚下的地砖晒得发烫,可她记脑子都是他鼻音浓重的"嗯"字。
大昭寺的金顶在暮色里亮着,转经道上,桑烟混着酥油香扑面而来。长安混在手持转经筒的人群里,目光扫过磕长头的藏民——他们额头触地时,藏袍磨得发亮的肘部在青石板上叩出规律的声响。她随着转经的人群绕着寺院流动,看见磕长头的藏民额头触地时,睫毛上落着尘埃。酥油灯的光晃得人眼晕,她在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前跪下,额头抵着冰凉的供台。她在人群里看见个穿藏红僧袍的小喇嘛,正踮脚往煨桑炉里添柏枝,袖口露出的银镯子晃了晃,干净清澈的眼神像极了枫。
"愿他感冒快好,"她在心里默念,"愿他...别再生我的气。"殿外的诵经声潮水般涌进来,长安抬起头,看见檐角的铜铃在晚风中轻晃,铃声细碎,像极了枫感冒时,在电话里忍着咳嗽说"我没事"的模样。她不知道这跨越三千公里的愿望能否抵达,只觉得掌心的手机越来越烫,仿佛握着的不是金属外壳,而是他此刻裹在棉被里,微微发烫的L温。
佛殿内的酥油灯海晃得人眼眶发热。长安在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前跪着,膝盖陷进厚厚的藏毯里。她望着佛像低垂的眼睑,嘴唇微动:"求你让他感冒快好,喉咙别再疼了..."
旁边的老阿妈往供台摆上青稞酒,见她攥着手机发呆,忽然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心诚则灵。"长安抬头,看见老阿妈皱纹里盛着笑意,手里的转经筒还在缓缓转动。她把拉链上的转经筒吊坠贴在掌心,将吊坠轻轻放在供台上,像放下一个跨越三千公里的牵挂。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进来,在吊坠的花纹上投下光斑,而她合起的掌心里,似乎还留着枫在电话里那声带着病气的、让她心慌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