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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辰静静地躺在床上,四周浓稠的黑暗仿若一块无边无际的巨大幕布,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周遭静谧无声,唯有他的思绪,恰似脱缰的不羁野马,肆意地穿越时光的悠悠长河,径直回到了十多年前自家搬新家前那段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日子。
彼时,炽热到近乎疯狂的骄阳,高高悬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上,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无情地融化殆尽。家门口那片广袤的田里,泥土在烈日毫不留情的炙烤下,蒸腾起阵阵带着焦味的热气,仿佛大地正在艰难地喘息。
景辰的父亲陈锦松,那原本魁梧壮硕的身躯,在岁月的磨砺下已略显沧桑。他的皮肤,被毒辣的阳光晒得黝黑发亮,恰似被烈火淬炼过的青铜。豆大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晶莹珠子,源源不断地从他那爬满深深皱纹的额头滚落而下,顺着脸颊的沟壑肆意流淌,很快便浸湿了他那件早已破旧得不成样子的衣衫,衣衫上满是洗不掉的汗渍与泥污,见证着他日复一日的辛劳。
而母亲陈秀芸,身形本就瘦弱,却在生活的重压下透着一股令人动容的坚韧。她那原本白皙细腻的脸庞,此刻已被晒得红彤彤的,像是熟透的番茄。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紧紧地黏在她那满是疲惫的脸颊上,显得狼狈而又憔悴。
此刻,他们两人正深深地弯着腰,在田里不知疲倦地忙碌着脱土坯。陈锦松双手死死地握住一把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的锄头,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他咬紧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因用力而鼓起,额头的青筋也如同蚯蚓般扭曲凸起。他高高地举起锄头,在空中短暂停顿,蓄积全身的力量,随后猛地落下,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锄头深深地嵌入那坚硬如石的泥土之中。
每一次奋力地将泥土翻起,都伴随着他从胸腔深处发出的沉重喘息声,那声音仿佛是大地深处传来的叹息。被翻起的泥土,在炽热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深沉而凝重的褐色,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承载的厚重历史与生活的艰辛。
陈秀芸则紧紧跟在丈夫身后,她那瘦弱的身影在丈夫高大的背影下显得更加渺小。她先是拿起耙子,熟练而又迅速地将翻起的泥土耙平,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耙动都带着一种长期劳作养成的节奏感。接着,她操起铲子,小心翼翼地将泥土一铲一铲地铲进一个略显破旧的木制土坯模具里。她的眼神中透着专注与执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的模具和眼前的泥土。当模具装满泥土后,她伸出那双因长期劳作而变得粗糙干裂的手,用力地将泥土压实,确保土坯的形状规整。
随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费力地将沉甸甸的模具缓缓抬起,再轻轻地倒扣在一旁的空地上,一块带着他们心血与期盼的土坯便成型了。然而,这看似简单的一连串动作,对于本就瘦弱的她来说,每一次都仿佛是对体力和意志的极限挑战,每完成一次,都像是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