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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小院里,陈锦松手里紧紧攥着一包名贵的香烟,脚步略显局促地朝着陈枢德家走去。他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去年家里盖房子,那真是花钱如流水,能借的都借了个遍,最后不得以跟哥哥陈枢德借了一百块,如果能借到钱,陈锦松绝不会跟哥哥陈枢德去借钱的。
到了陈枢德家门口,陈锦松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陈枢德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陈枢德看到是陈锦松,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哟,是锦松啊,快进来,快进来!”
陈锦松走进屋里,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陈锦松深表歉意的表达到:“哥,真的特别不好意思!这事我记心里老久了,一直怪自己没处理好。本来早该把钱还你,结果拖到现在,让你跟着操心,实在对不住!”
陈枢德闻言是来还钱,便朗声大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抬手虚按两下,一副虚情假意的说道:“哎!说哪里话呢?咱们弟兄间哪用提这些!我早晓得你前些日子手头紧巴,这年头谁没个难处?如今能周转开就好,还钱这事从来没个早晚,你放宽心!”说罢又拍了拍对方肩膀,浑浊的眼珠里泛着热乎的笑意,仿佛要把那点“歉意”都拍散似的。
景辰的大伯陈枢德生得一副圆胖脸,两撇八字胡永远抹了油似的锃亮,笑起来时眼角堆起的褶子像被踩扁的油酥饼,里头藏着说不出的世故精明。他最爱穿深灰绸面的商务装,逢人便把袖口往上捋半寸,露出腕子上那串早已被汗水浸润而褪色的金手镯——听说那是有一年他外出打工,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因山体滑坡,被滚落的石头砸伤了双腿,他背着那个人去镇上救治,那人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赠予他的。
若是见了比他有钱的,有权势的人,他远远便堆起笑,哈腰时后颈的褶子叠成三四层,连声音都甜得发黏:“哎呦,又遇到你了,改天到我屋里来做做,家中最近又买了一些野味,到时候咱们小酌几杯!”
可要是哪家穷亲戚上门借钱,他立刻换了副脸色,背靠在太师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茶盏沿儿,眼皮半耷拉着:“不是我说你,这年头谁不难处?我这一大家子开销也大,实在是——”话没说完,眼神早飘向窗外,落在院角那棵刚栽的金桂树上,仿佛那才是要紧事。
去年陈锦松家盖新房子,陈锦松提着一条红梅山烟来借钱,陈枢德捏着水烟袋吞云吐雾,看着那一条红梅山,嘴角撇得老长:“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这空着手来,让我难做人啊。”转身却给村书记家的公子送了两条名贵的香烟和一些野味,说是“略表心意”。
村里人背后都嚼舌根,说陈枢德的算盘珠子能从东街响到西街,眼里瞧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心窝子早被铜臭腌透了。可他自己倒说得响亮:“人活一世,谁不图个舒坦?穷酸骨气能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