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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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稳。林峰推门下车,脚踩在撒满红纸屑的地上。苏晓家那扇贴着巨大囍字的单元门紧闭着。伴郎阿强笑嘻嘻地凑上来,拍了拍林峰绷紧的肩膀：峰哥,稳住！最后一哆嗦了！红包管够,兄弟们帮你叫门！
门内隐约传来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拦门声。阿强带着一群兄弟开始拍门、起哄、塞红包,气氛热烈得如同煮沸的开水。红包塞进去几轮,里面的笑声更大了,门却依旧纹丝不动。林峰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心里那点不安的苗头,被这紧闭的门扇扇得又旺了些。
就在哄闹声浪达到顶峰时,单元门吱呀一声,终于开了条缝。
但挤出来的不是伴娘,也不是新娘,而是苏晓的母亲,张美兰。
她今天也穿了一身簇新的绛红色绸缎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脸上扑了层厚厚的粉,嘴唇涂得鲜红。她堵在门缝里,脸上没有一丝迎接新郎的喜气,反而像一尊门神,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喧闹的人群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声音低了下去,所有人都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位本该喜笑颜开的新丈母娘。
张美兰的目光像探照灯,越过簇拥的伴郎团,直直打在林峰脸上。那眼神,挑剔、审视,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估量,仿佛他是一件摆在柜台、待价而沽的商品。
林峰心口猛地一沉,喉咙发干,但还是挤出一个最得体的笑,上前一步：阿姨,我来接晓晓。
张美兰没动,也没笑。她清了清嗓子,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瞬间刺穿了所有残留的喜庆余温,清晰地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林峰啊,你也是个体面人。今天这大喜日子,阿姨本不该说这个。可昨晚我们老苏家这边几个长辈聚了聚,都觉得吧…她刻意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峰身后那些西装革履、一看就有些身份的宾客,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原先那点彩礼,配不上我们晓晓的身份,也显得我们苏家太不讲究了。这样吧,你再添二十八万,凑个整吉利数。钱一到账,晓晓立刻跟你走。不然嘛…
她拖长了调子,那双精明的眼睛死死锁住林峰瞬间褪尽血色的脸,慢悠悠地吐出最后几个字：这门槛,你今天就别想迈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