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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风断岗
元初宋末的井阳岗被霜风撕成两半,北坡的衰草沾着宋兵的血,南坡的岩石凝着元骑的霜。那株曾见证武松打虎的老松已断了半枝,树洞里藏着半块发霉的饼——饼上的牙印混着人血,分不出是流民的饥,还是野兽的痕。
阿樱攥着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红头绳,躲在老松断裂的枝桠间,看宋兵的火把在山脚蜿蜒如蛇。父亲的柴刀磕在岩石上,发出细碎的响,惊得头顶的松针落进她领子里,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别出声,”父亲的声音裹着呵气,热乎气在霜夜里凝成白雾,“去年老虎叼走了张叔家的羊羔,如今咱们抢了它的栖身洞,当心……”
话没说完,山涧深处传来低低的啸声,像块生锈的刀在磨石上刮过。阿樱看见父亲握柴刀的手背上,旧疤突突地跳——那是三年前被老虎抓伤的印子,可她分明记得,昨夜躲进虎穴时,母虎舔过她流血的膝盖,舌头粗糙却不疼,像阿娘纳鞋底的粗麻线,带着温热的痒。
“流民都在这儿了!给我搜!”百夫长的钢刀劈开枯藤,刀光映着他腰间的虎皮腰包——毛边还沾着未褪的血痂,阿樱认得那是村口王大爷家的虎皮袄,半月前被宋兵抢走了。父亲忽然把她往树洞里推,柴刀横在胸前,刀刃却对着自己的胸口:“阿樱,记着,要是看见老虎……躲它远点,可别像你娘……”
喊杀声淹没了后半句。阿樱蜷缩在树洞深处,闻着潮湿的泥土味里混着铁锈与兽腥——那是老虎的味道,带着松针的清苦,却比宋兵的血腥气干净些。她摸到洞壁上凹凸的爪印,比父亲的手掌还大,指尖划过一道浅痕,忽然想起昨夜摸到的虎掌——掌心的肉垫有硬茧,却在碰到她指尖时,轻轻收了爪子。
“这里有个洞!”火把光刺进树洞,阿樱看见宋兵的脸在火光里扭曲,钢刀的影子落在她颤抖的肩上。忽然有重物从头顶砸下,伴随着一声闷吼——是只断了尾的公虎,前爪按住宋兵的刀,虎牙擦过那人的耳垂,却没咬下去,只把他撞进旁边的荆棘丛。
“虎!虎来了!”宋兵们的喊声响成一片,火把掉进枯草,腾地烧起了火。阿樱看见公虎的后腿在流血,伤口处沾着碎布——是她阿娘的青布衫,今早她曾用这块布给老虎包扎。公虎回头望她,黄眼睛在火光里亮得像灯笼,喉间发出呼噜声,竟像在说“跟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