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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们的木棍落在地上,惊起一片尘埃。寨老蹲下身,摸着老虎断了的爪——爪心嵌着宋兵的甲片,是它扒开燃烧的窝棚时扎的。“当年武松打虎,打跑了虎患,”他望着远处的烽火,“如今虎打官兵,却被官兵打——这世道,到底谁是虎?谁是‘患’?”
元骑的探马在晌午闯来,马背上的“元”字大旗扫断了寨口的“止戈”牌。老虎率先跃起,断爪抠进元骑的护心镜——它记得这人前天烧了流民的麦田,马蹄下踩着婴儿的襁褓。流民们跟着冲上去,用木棍、用农具、用老虎教的“咬喉”之法,却在宋兵从背后杀来时,被两面夹成了筛子。
女孩躲在岩石后,看见老虎被宋兵的铁链缠住,却仍用牙咬断了元骑的马缰。它的眼望着她,像在说“跑”,却在宋兵的刀落下时,把最后一声啸,吼成了“护着流民”的气。血溅在她的红头绳上,比阿娘的血更热,却比霜风更冷——原来这世道,人要打虎,虎要护人,可最该打的“虎”,从来不是山林里的兽,是坐在朝堂上、骑在马背上的“人”。
:大时代的磨牙棒
井阳岗的雪在腊月提前落了,老虎的尸身被流民埋在老松树下,爪印旁刻着“人虎同冢”——字是女孩用老虎的断爪刻的,每笔都带着血,却比宋兵的“王法”更真。她抱着老虎的幼崽,看流民们把宋兵的钢刀熔了,打成耕犁,把元骑的马缰拆了,编作渔网,却在听见“朝廷招安”的消息时,笑出了泪。
“招安?”寨老把招安文书扔进火塘,火星溅在女孩的手背上,“当年梁山招安,死了多少兄弟?如今我们招安,不过是给元人当狗,给宋人当枪——可我们是人,是和老虎一样,想活着的人!”
幼虎在她怀里发出奶声的啸,像在应和。她忽然想起老虎教她认草药时的模样——用爪子点着每片叶子,疼了就用鼻尖碰她的指尖。如今它的爪成了碑,它的血成了肥,可这世道的“磨”,却没停过:宋兵磨着钢刀杀流民,元骑磨着马刀抢粮食,而他们,只能磨着牙,在人虎皆亡的井阳岗,守着最后一口气。